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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腰上一紧,等反应过来脚已经沾地,她被刘承抱了下来。刘承面色严肃:“匪盗来了。”

妇人急着拉住姜佩兮要往后跑:“后头有个地窖,我们先藏那。”

他们立刻弃马车而走。

连跑带拽,他们跟着妇人跑到地窖入口。

打开窖门,里头一片漆黑,妇人连忙钻进去,她站在下面,伸出手接姜佩兮,“贵人快下来。”

窖口很小,只能一人通行。

捞起裙摆,姜佩兮拉着阿商的手,脚探到梯阶,小心地一阶阶往下走。

妇人扶到姜佩兮的腰,心中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贵人劝下来了。

阿商紧接着下,只是她脚刚刚踩上梯子便顿住了。

她仔细看了看远方,确认那人的身份,便赶忙低头:“夫人,是小钧!小钧在那边,他好像没地方躲。”

姜佩兮皱眉,“小钧是谁?”

“就是王夫人身边那个男孩,他带我跑下山的!”

“救他过来。”姜佩兮看向刘承。

等阿商下来后,他立刻关上了地窖门。

姜佩兮愣愣看着紧闭的窖门,反应过来后,她攀上梯子,拍打窖门,“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没有回应。

她的命令刘承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无论合理与否,成败比率如何,他都会贯彻实行。

他是死士,主子说的每个字都要服从,哪怕是去送死。

姜佩兮心中慌乱,她抬高声音:“刘承,回来!”

她的嘴一下被捂住,腰也被抱紧。

“贵人,贵人,小声些。”妇人说。

姜佩兮失神地回到地面,里面黑漆漆的,她的视力迅速退化,几乎又看不见了。

阿商搀住她,扶她到一旁坐下,她贴着姜佩兮的耳朵道:“夫人,这里有十几个人躲着呢。”

姜佩兮没理她,只是出神地坐着。

外头是匪盗,他们上次便那么对刘承,如果这次刘承还落在他们手里,他一定会死。

难道刘承又要因她的命令而死吗?姜佩兮想。

她忽然站起来,摸索着向地窖入口走去。

阿商拉住她,“夫人去哪?”

“出去。”

“咱们躲着不好吗?”

“刘承会死,我出去,说不定能保下他。”

“可是……”

阿商语气迟疑,很快有人打断她,嘈杂的声音像地泉涌出。

“不行,你一出去,地窖就暴露了。”

“他们杀人如麻,你出去也救不了人,只会搭上自己。”

“你要救人,那我们怎么办?”

“……”

又有人拽住她,姜佩兮听到谄媚的应和,“不出去不出去,贵人说笑的。”

“她是谁?好大的口气,还从强盗那保人?呵……”

“这位贵人,是周司簿关照的。”妇人回答她们。

地窖安静下来,不再有人谴责她不懂事。

妇人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丝毫靠近窖门的可能。

她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救援,等待不幸。

姜佩兮闭上眼睛,牙齿咬住下唇,试图用细细密密的刺痛压制心中的无助。

又是等待,又是这种无能为力的等待。

黑暗里时间没有尺度,无法测量,便显得尤为煎熬。

姜佩兮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的身体越来越冷,甚至开始打颤。

窖门处发出声音,门被打开,外头燃烧的火光照亮地窖入口处漂浮的尘土。

“出来吧,你们得救了。”

清悦的女声随着火光一起照亮漆黑的地窖。

姜佩兮抬头看向火光。

她染了半身血迹,此刻蹲在地窖口,一手搭着膝盖,琥珀的眸子映着火光,血珠顺着她的下颌滴落。

是阿娜莎。

她携光而来,异域的美貌因勇往无前而尤显得惊心动魄。

姜佩兮再次回到地面,火焰、焦土、血迹充斥着视野。

她不敢看那些,只能拉住阿娜莎,“刘承,我的侍卫,他在哪里?”

阿娜莎看向她,眸光闪烁:“死了。”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姜佩兮仍感到一阵脱力。她紧紧抓着阿娜莎的衣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他在哪?”

“你不会想见到他。”阿娜莎有些叹息,“我想,你还是不要见他为好。”

“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小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万分。

姜佩兮跟在阿娜莎身后,来到一片插着木篱的空地上。

寒冽的北风穿透那片空地,带来刺鼻的血气,引得她阵阵反胃。

阿娜莎手上的火把被风吹成横向,火光渐暗。

透过模糊的夜色,姜佩兮看清木篱尖端插着的东西。

断肢,头颅,尸体,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眼睛刚刚看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腿一软,径直摔到地上。

翻涌的胃激起一阵绞痛,姜佩兮一下吐了出来。

她头眼发昏,那份一直被掩藏的记忆此刻恍如昨日。

那被藏在角落、被刻意忘却的存在,于今天再次被残忍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