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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研究九连环, 你三言我两语说个不停。

长辈则坐在窗沿边品茶说话。

陈纤手捧茶,看向安静的女孩,“还是女孩惹人稀罕, 男孩实在闹得人头疼。”

顺这话瞧去,姜佩兮看到低着头捣鼓九连环的周杏, 旁边是乖巧坐着看姐姐解玉环的善儿。

在周杏的安静衬托下,陈纤的两个儿子便显得很闹。

男孩顽劣闹腾的结论, 姜佩兮深表认同。

别看善儿现在不闹。

等他大些, 话说顺溜了, 腿跑得快了。他的折腾烦人毫不逊色于陈纤的两个儿子。

“朝定真是有福气。我也想要女儿, 可惜没机缘。”在说这话时,陈纤满脸遗憾。

姜佩兮侧身倾向对方,压低声音,“听我祖母说,你原来和朝定有婚约?”

“嗯,有。”她的回答很自然。

“你怎么会和周氏有婚约?”姜佩兮问。

“我母亲和朝端的母亲早些年关系好, 她们俩就约了一下。”

“那后来怎么……”她截住话, 望着对方。

真实的理由,陈纤没法直说。

由记得当初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母亲, 指责母亲把女儿往那火坑里推。

又说让她嫁去建兴,就等于在乱葬岗安家。

尽管陈纤觉得父亲实在是夸大了周氏的险恶。

但到底没法违逆坐在门槛上捶胸顿足, 喊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头。

为不让陈老头在嫁女儿的当天昏死过去, 陈纤只能默许父亲毁去与周氏的婚约。

又一副将心放回肚子地与她说, “泺邑不错,算是个好地方。去崔氏做主妇, 没人能压着你。”

“可是崔平野不聪明,还有点傻。”清楚少时同伴德行的陈纤, 嫌弃父亲看上的女婿。

捋着山羊小胡,陈主君满意笑道,“为父就是看上他傻,好拿捏。”

因为陈氏嫌弃周氏,觉得建兴是乱葬岗的实情自然没法说出。

话在嘴里转了圈,陈纤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你以前大概都没注意到,平野一直对我情根深重。”

“啊?”姜佩兮茫然看向对方。

“惊讶吧,我当初也没注意到。”

陈纤目光坚定,“当初他频频在我眼前犯蠢,就是为了让我注意他。”

姜佩兮神色难辨,半晌才道,“所以当初把墨溅到你的书上,踩住你的裙子害你摔倒。他都是故意的?”

陈纤颔首。

但姜佩兮还是难以理解,“他可以做别的事情让你注意啊,为什么要做这些?而且你当初骂他,骂得还挺凶。”

“他就好这口。”

“啊?”

陈纤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他喜欢我骂他。”

姜佩兮难以理解他们夫妻的相处习惯。只是在心里揣测,崔旷好像有些奇怪的癖好。

“你们毁约,周氏就这么答应了?”

陈纤摇头,“算不上毁约,又没请媒说礼,又没公告世家,单纯的口头约定而已。勉强算我们陈氏欠了个人情。”

话到这儿,陈纤来了兴致,看向身侧,“你知道,这个人情陈氏怎么还的吗?”

看着陈纤揶揄的神情,姜佩兮迟疑发问,“和我有关?”

“你不会连谁给你做的媒都忘了吧?”

这当然不会。

陈主君是她和周朔的媒人。

但姜佩兮从没想到,貌似简单的说媒后,还有这样一段因果。

“说媒抵人情。”姜佩兮失笑。

陈纤拉长语调,“说别人的媒,可比不过说你的媒。”

“怎么说?”

“父亲虽一把年纪,却仍怕姜王夫人。在家时,他成日长吁短叹地提心吊胆,生怕去你们江陵后被揍一顿。他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这话引起姜佩兮的疑惑,“陈主君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母亲虽说不上和善,但从没有不礼待客人的行径。”

“阿璃你不知道。”

怀着分享长辈旧事的心态,陈纤揭秘道,“我听父亲说,姜王夫人少时可厉害了,把世家子弟揍了个遍。没有人不服她。”

陈纤所说的内容,于姜佩兮而言全然陌生。

母亲从未说过那些往事。

在姜佩兮的认知里,母亲是端庄尊贵到极致的人。可原来母亲年少时,也会与人打架。

原来阿姐和母亲这般相似。

难怪母亲偏爱阿姐。姜佩兮想。

她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听。

听别人描述下的母亲,她从未了解过的母亲。

陈纤的话突然顿住,望向一处。

觉察后,姜佩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日将薄暮,清寒的合瓣蓝雪花被夕阳染上暖色。

他站在西沉的光里,像是斑驳的旧画。

“表哥来了。”陈纤给这不请自来的人递台阶。

裴岫没应声。

在心里不满嘀咕,这位裴主君真是越来越难伺候后,陈纤站起身。

她对在玩耍的孩子们道:“我先前让人做了冰酥酪。现在也该做好了,走吧,我们去吃。”

陈纤的两个儿子一听这话,便立刻扔下手中怎么也解不开的九连环,要去吃这意外之喜。

而周杏对此却兴趣不大。

见此陈纤便问她,“杏儿想吃什么吗?我带了厨娘,你可以跟她说,想吃什么都行。”

“我不想吃。”她说。

“那出去玩会儿呢?”

陈纤再度提议,“成日在屋子里,都要闷坏了。”

周杏看向不发一言的婶婶。

见其面色如常,她便恍然明白崔陈夫人是在清理闲杂之人。

懂事的周杏站起身,并且顺手拉起善儿弟弟,“婶婶,我带弟弟出去玩。”

“小心些。”

孩子们跟着陈纤出去,书房只剩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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