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宝珠出计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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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的班上,有父母在厂里工作的工人,有当官干部,有做研究的研究员。
可没几个孩子父母在经商。
那几年,程宝珠和徐川每次去开家长会,当同学家长问起你在做什么工作时,你说自己开店做个体户,人家家长便嗯嗯两声,再也不跟你说话。
小孩儿本不懂这种划分,可大人的态度与话总能影响自家小孩。
大闺女有时和同学闹别扭,同学气急时便会说你是“个体户的小崽子”,大闺女原先还会哭,后来便再也不哭了。
她甚至强笑怼过去:“我就是我就是,可你成绩咋没我高呢?”
但程宝珠也晓得,那段时间,有人问她你爹妈是干啥的时,她都含糊说:“我爸是厨师,我妈是研究生呢!”
瞧瞧,这是心里在意极了。
徐川也懊悔,总是睡不着,看闺女这样他心一抽一抽的疼,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大闺女是不是怪他们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爸爸跌她面儿了?
他无法责怪大闺女,也不觉得大闺女错了,只埋怨自己。
那段时间,绝对是徐川最努力,最上进的时候。
徐川忿忿想:还是我不够有钱!
随着时间推移,社会风气在这两年有了转变,经商潮的出现后,便少有人嘲笑个体户。
闺女开始正视父母的职业,会主动介绍说:“我妈开药膳馆,是位中医,医术很好。我爸开的是私房菜馆,是位厨师,厨艺特棒!”
父母两人从此释怀。
看嘛,闺女长大了。
却万万没想到,大闺女如今才终是放下。
程宝珠一瞬间,脑袋中就想到这么多。她惊醒时毫无睡意,然而旁边的徐川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嘶——”
程宝珠抬起手,咬牙正想打醒他呢,却忽然听徐川吧唧吧唧嘴巴,抓抓脸含糊嘀咕:“嗯啥……都要,买项链给我媳妇……红宝石的……”
程宝珠:“……”
她愣了好一会儿,片刻后房间中传来嘻嘻嘻嘻的低笑声。
“嘿嘿!”程宝珠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拉起徐川的胳膊,大热天的非要塞到人家的怀里。
真棒,觉悟很高。
老坑村的夫妻俩人像是不怕热般,紧挨着对方甜滋滋地进入梦乡。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徐家良也正躺床上,忧心忡忡地想着他家阮邈和同学的通信。
嗯……阮邈故意露出的这封信。
这种拐弯抹角(阴损狡诈)的办法来自被家良叫了好多年“宝珠姐”的程宝珠,阮邈不想和徐家良明说,觉得这样显得她小气,程宝珠便提出了这种办法。
这种事得让家良自己发现最好。
她挑眉,笑嘿嘿说:“这样他会觉得你受尽委屈并且愿意继续为了他委屈求全。”
阮邈眼睛一亮:“而且还能测试他!”
“测试他到底是把你放在前头,还是把他那头的亲戚放在前头?”
“bingo!”
阮邈得意,然后抬起下巴说:“如果他看到了我的信,并且愿意让我继续委曲求,觉得我这种态度很好,那我就带着儿子回我妈那里,他爱咋过咋过!”
我去,这是连环套啊。
程宝珠冲她竖起大拇指:“是了,就得这样,没有谁离不开谁,让他独守空房后悔去吧!”
两人一时兴奋,甚至还是凑头交谈着阮邈离开徐家,回到自己家时,家良他那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哈哈哈哈给……”
阮邈捂嘴笑:“我好想试试!”
程宝珠激动:“哎先听我说完,我告诉你,你的信得这样写……”
两人再凑近嘀咕。
正坐在廊下,托着腮替她妈看守砂锅的大闺女:……
啊,家良哥,你摊上大事了。
阮邈拿着几封刚刚写好的信,兴奋地跑出门,看到门口的好好,把手指放到嘴边,严肃地:“嘘!”
徐好好小朋友决定和她妈站在统一战线,比出个OK手势。
阮邈满足地笑笑:“乖好好!”
真是孺子可教也!
她简直是一路飞奔回家,先把信纸藏好。
第二天时,程宝珠和徐川回老家,家良工作量也加大许多。
第三天,她终于找着机会,在趁着家良不在,把信纸直接夹在卧室书桌上的书中,又把桌面搞乱。同时,她在抽屉的一本书里也夹了几张钱。
就在她要去医院上班,经过嘉年福总部办公室时,跑进去问徐家良要了些钱。
“你啥时候回家?”她问,随后懊恼说,“我钱不知道是丢了还是在哪,又快要上班了我来不及找,你回家帮我找找,我也得去问我妈要点钱。”
阮邈工资基本都会留一半存她妈田老师那里,随着老人年纪越来越大,手里有足够的钱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徐家良正准备回家接儿子去游泳呢,这大热天的,还是得去游泳馆泡泡才舒服。
他留几十块,直接把钱包塞给阮邈:“成,我回去后帮你找找。”
阮邈这姑娘就是经常丢三落四,徐家良回家后逗逗儿子,然后开始找钱。
先是找枕头竹席底下,然后找挂在衣架以及柜子中的各个衣服的口袋。
哎!竟然都没有。
徐家良挠挠头,心想还有哪里?书桌呗。
这书桌一般都是阮邈在用,瞧那桌面上乱糟糟的,他实在看不下去。
徐家良直接哗啦啦飞快翻书,翻一本就整理一本,直到他忽然夹信纸的那本书,他不自觉停住。
真不是他要看,而是满张纸都写着“我难过死了”、“我好像即将抑郁了”的话。
妈呀,徐家良腿都快软了,这瞬间脑子嗡嗡的。
第一张纸就是类似的话,第二张纸好像是和人的通信。
“亲爱的林青颖……”
嗯,这人他认识,是他媳妇儿当年的同班同学,被分配到海市工作的好朋友。两人确实经常通信,徐家良是知道的。
“……我去年和你说的我二嫂,如今还在我家中……”
这张信纸上,阮邈委婉而又客观,又带着点儿纠结的情绪把徐二嫂干的那些事说出来。
徐家良微皱着眉,拉下椅子坐着认真看。
他二嫂这么离谱的吗?还跟他儿子说过这种话?
再下面一张信纸,程宝珠冒充回信,在信上极力鼓动阮邈把这事跟丈夫坦白,并且狠狠骂了这个脑子好似被屎糊住的丈夫一顿,甚至还建议找个机会离婚。
徐家良:!!!
我呸,狐朋狗友,不知所谓!
他气得胸口起伏,什么朋友会建议人家离婚啊,这人心坏,贼坏,不能相处!
他活了几十年,就没碰过这么缺德的人!
心眼坏的程宝珠连续三封信,都在冒充人家把徐家良骂个狗血淋头。给人的感觉像是就差跑到首都来,把一直在为丈夫开脱的阮邈狠狠摇一摇,摇出脑中的积水!
徐家良重重喘气,嘴唇都被他咬出个印记来。
阮邈回信中都讲着自己为了丈夫可以再忍忍,说:“毕竟这是他的嫂子啊,我忍没关系,但我儿子未来也要背个包袱继续忍吗……”
“林青颖”:忍你个头,尽快离婚,全家就你在忍。你男人心粗,你嫂子看你好欺负,你又不欠她的,她不走你就赶紧走!她知道不能得罪你的丈夫,你丈夫当然不需要忍,而你丈夫不明白你的苦啊宝贝!
反正七张纸,头一张疑似是他媳妇儿的发泄,上头字迹贼重贼狠,徐家良看了又心颤又心疼。
完了,他媳妇儿被逼得心理不健康了。
后面六张分别是三回来信回信。
他媳妇主要表达为了他继续忍,那缺心眼的则满口快点离婚。
徐家良原本气得跟个胀大的气球般,但看到他媳妇“委曲求全”的那些话,就如同气球被针扎了,“砰”地一下,心碎了。
人家林青颖说的,好像也没错。
确实,这委屈其实是他给的,是他让阮邈受的。
他二嫂很少他面前提过什么要求,说话时甚至特别客气,他这大半年来因为陪着徐川组建公司部门的事忙里忙外,很少注意家中,没想到他媳妇竟然这么委屈。
徐家良这天在房间里坐了良久,完全忘了要带儿子去游泳馆的事。
他全身乏力地找出钱,晚上又继续想……
月光明亮,亮得他有点愁。
旁边的阮邈正熟睡中,徐家良担心啊,他媳妇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他最愁这事了。
第二日。
徐家良找徐二嫂正儿八经地谈了一回话,眼瞅着他二嫂装傻充愣,一副要常住的架势。
徐家良笑容未变,把一个本子摆出来:“二嫂你对对,这是账单。”
亲兄弟,明算账。
徐二嫂怔住。
咋了,你徐家良家大业大,你儿子媳妇衣服天天换,差我这点钱?
这话实在不要脸,徐二嫂想归想,却没说出口。她还想再含糊混过去呢,哪知徐家良这次像是来真的了,还说这钱也不一定要你拿,我去问老二,这钱他也得给,没道理二嫂你全出。
明摆着一副要谈判的架势。
徐二嫂心凉,终于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显就是家里不想让她母子住的意思。
她觉得,他的意思就是:亲二哥也不能不给钱,钱该爹娘出,再不然就是几个侄子出,反正不该是他出。
徐二嫂倒是想闹,等婆婆从公园回来后她确实闹了一场,哪知徐家良巍然不动,阮邈都帮她求情了,他还是说得算清楚账,不能糊涂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