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牙疼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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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夏莓却又总是让程清焰觉得,她好像就是那个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懂他的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空白无力。
天边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腾空,空气中有花香,风也很温柔。
直到忽然,程清焰肩上一重,夏莓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睡着了,靠在他肩头。
程清焰连呼吸都放缓了。
他垂眸看了她许久,小姑娘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和委屈,从家里出来后又连个能过夜的地方都找不到,走得精疲力尽,哭得眼角到现在都还泛红,即便睡着了眉心都微微蹙着。
程清焰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发。
“逆风而上,所向披靡。”他低语着重复刚才夏莓说的话,过了会儿,他垂下眼,眼睫拢住眸中的光,“真的可以吗?”
夏莓醒来时还很早,天都还没大亮,十月的清晨,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凉意,夏莓觉得脸颊有些冷,但身上却不冷。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是程清焰的。
夏莓愣了愣,昨天发生过的事都在记忆中一点点复苏。
这里、这里是步行街后面的花园。
天……
他们居然就这样睡了一觉,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流浪汉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夏莓还有点想笑。
不过她现在的处境和流浪汉确实没什么两样,倒是程清焰,原本可以回家睡的,也陪着她这么狼狈地睡了一晚。
夏莓直起背,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子,侧头看向程清焰。
少年侧脸瘦削,下颌棱角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尤其此刻晨光熹微,挺翘的鼻尖都仿佛是融了一点光,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是好看到找不到一处缺点的脸。
于是夏莓真的没忍住,伸出食指,在差点就要碰到时程清焰忽然睁开眼,她倏的收回手,藏在背后。
程清焰手撑在椅座上直起背,侧头看向她,嗓音喑哑:“醒了?”
“嗯。”
“几点了?”
夏莓拿出手机:“没电了。”
程清焰看了眼自己手机,六点都还差十分钟。
他舒出一口气,抬手用力摁了摁眉心,眉间始终皱着,按了两下肩膀。
夏莓:“很累吗?”
他轻笑着打趣:“你试试被那么重一个脑袋压一整晚累不累。”
“……谁脑袋重了!”夏莓炸毛。
程清焰笑了声,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把她头发:“上学去了。”
他揉得太过自然,夏莓愣了下,看着他活动着肩膀起身朝着太阳的方向往前走,夏莓这才理了理头发,跟上去。
她几步冲到他身后,圈着他脖子猛地一跳,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程清焰差点被她扯倒,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接着往下弯了弯身,夏莓更用力地环住他脖子,顺势趴在他背上。
“一大早闹什么?”他手虚扶住夏莓的腿,以防她摔下来,淡声问。
夏莓搂着他脖子左右晃悠:“我这叫给你松松筋骨。”
“你这都快把你哥这身骨头给卸了。”
夏莓就这么挂在程清焰身上走了一段路,大清早的街上没什么人,直到看到路边扫落叶的环卫工人,她才跳下来好好走路。
昨天出来得匆忙,书包都还在家。
去学校之前,程清焰先回了趟家拿两人的书包,夏莓不想去,半路拐进了唐青云家的粥店。
唐青云正好洗漱完下楼,看到夏莓愣了下:“夏莓?你怎么这么早?”
“你不也这么早。”夏莓拉开椅子坐下。
唐青云每天都会早起半个小时帮妈妈简单准备一些配菜,她问:“你吃早餐了吗?”
“正要吃,皮蛋瘦肉粥。”
“好。”唐青云朝厨房里喊了声,又折回来坐到夏莓对面,“你检讨写好了吗?”
“……”
唐青云看她表情就明白了:“你忘啦?”
“嗯。”夏莓有点绝望,“到学校后再补吧。”
“昨天的事……”
夏莓连忙摆手打断:“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你本来就没错,起初错的就是温媛媛,后来解决方法上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唐母盛了碗皮蛋瘦肉粥过来,夏莓说:“阿姨,再一碗。”
“这里吃还是带走?”
“等一下啊,我问问。”
夏莓刚刚拿唐青云的充电线充了会儿电,开机后给程清焰发了条信息,问他过不过来吃早饭。
[穿粉红色最好看的哥哥:可能来不及。]
夏莓便跟唐母说:“打包吧。”
“好嘞,那你慢慢吃啊。”
等唐母走后,唐青云又说:“不过莓莓,你知道温媛媛她哥哥是谁吗?”
“哥哥?亲的还是表的啊?”
“不知道,之前听她说很厉害什么的,我是怕这次的事……”
夏莓忽然想起昨天争执过程中温媛媛说过的一句话:“她真的威胁你了?”
“也不算,就警告我让我离陈以年远一点,不然就叫她哥哥收拾我什么的,还问我认不认识她哥。”
夏莓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
还叫哥哥收拾人呢,整的跟精神小妹儿似的。
好像谁还没有哥哥似的!!!
就你有?!
我也有的好吧!!!
“她哥哥叫什么你知道吗?”夏莓问。
唐青云想了想,说:“好像叫……庞屏。”
夏莓一愣:“庞屏?”
“你认识啊?”
庞这个姓本就少见,温媛媛还能这么大张旗鼓炫耀的,只有那一个庞屏了。
“啊,算是认识吧。”
“会出什么事吗?”
“没事,你别担心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唐青云便起身先去帮忙准备配菜去了,夏莓边刷手机边喝粥。
正好看到一条话题是——暗恋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底下有很多条评论,其中有几条很文艺。
一条是来自聂鲁达的《伤害》:众生灵中,唯你有权,看到我的脆弱。
一条是来自毕淑敏: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的走。
还有一条是村上春树的“你头发乱了哦”。
前两条夏莓倒是隐隐约约能琢磨些意味出来,不过这第三条实在没看懂,便也不继续多想了,不过是大家随便发着玩儿的。
喝完了粥,夏莓还要快点到学校去补检讨,跟唐青云道别后拎起打包的粥往外走。
她低头给程清焰发信息:[你过来了吗?]
他回复:[抬头。]
夏莓抬起头。
便看到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斑驳落下,在一个个光影和飞舞的尘点中,程清焰穿着干净的蓝白校服,朝她走来。
他回家冲过澡,里面衣服换过,发梢沾了水,湿漉漉的。
夏末初秋的风,穿过香樟树,沙沙作响。
怎么说呢?
夏莓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只是在这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很多画面。
暗巷中他冷戾的脸,桂花香中他教她怎么样才能将烟点燃,他陪她一起去拔牙,篮球场上全场的欢呼,演唱会结束后的冷清的街道和狼狈奔来的他,故意答错题的英语考试,以及将她拉到身后保护的模样。
夏莓忽然想到一个英语单词。
——Crush。
除了压坏、挤压、捣碎的意思外,还有一个意思。
英语老师课上讲过,I have a crush on you,意味我对你心动。
Crush和喜欢不同,和爱不同,是一个很微妙的词汇,它是一瞬间的惊心动魄,是一瞬间的昙花一现,是一瞬间的神魂颠倒。
像烟花,在无边的黑暗中绽放开短暂却夺目的光彩。
夏莓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句话——
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的走。
她在这一瞬间,好像更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程清焰踩着香樟树的落叶,沙沙地朝她走来。
然后他在她眼前站定,替她拿掉那片掉在她头顶的树叶。
“发什么呆。”他侧了下头,看着她笑说,“头发都乱了。”
夏莓心跳骤然加速。
急速跳动的心脏仿佛贴着肋骨刮了过去,一路势如破竹地破开血骨,她连风声都听不到,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她,好像,喜欢上了,她哥。
更确切地说。
在这一刻,她对程清焰碰撞出了一个“Cr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