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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门的脚一顿,苏玉芝转身:“怎么处置的?”

“废了功夫,关押了起来。”辛珊思回。

点点头,苏玉芝心里好受不少:“峨眉的两位师太都是有历练的,她们目光如炬,既出手那必是肯定了汪轻依不无辜。”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还好…还好当初自己没放弃,不然就?真成全了仇家。

辛珊思拍拍她的肩:“回去?好好歇着,养精蓄锐,我们二十八日去?林家赏鉴。”

嗯了一声,苏玉芝抬手拱礼:“多谢。”

看?着她进门了,辛珊思才回身。陆爻和陆耀祖告辞,尺剑、风笑端着残羹下楼。黎久久翘着小脚,困劲又来,两眼?眯达眯达要?往起闭。

伙计水送上来,两口子赶紧给小家伙洗澡。也?就?过个水,辛珊思便将眼?快睁不开的小人儿抱起擦擦,放上床喂奶。

“闻明月说,米掌柜的左眼?眼?尾尖上长了颗痣样的小黑点。”

黎上淘洗着他闺女的小衣裳:“眼?里?”

“对。”辛珊思手指向下眼?睑:“就?靠这里。”

黎上回想,迟迟才道?:“我的记忆里没这么个人。方阔…眼?里也?没黑点。”

“咱们日后留意着点。”辛珊思是觉这条信很有用。

“好。”又揉搓了两下,黎上将小衣裳拧一拧,放到另一只小盆里,舀了水正要?再淘洗就?闻脚步声,他扭头看?向门口。

敲门声响起,闻明月声来:“阎夫人,东西我就?放门口了。”

“可以。”辛珊思朝黎上无声说道?:“银子,快去?帮我拿来。”闺女松口,她拉下衣服下床。

黎上打开门,捡起地上的小木盒,习惯性地查检,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小心地打开,点了点银票。

“两千两。”辛珊思已经趿拉着拖鞋来了。

“正好。”黎上把银票递给她。辛珊思接过又点一遍,闻明月真是深得她心,百两一张的银票点起来就?跟现世点钞票的感觉一样,踏实又满足。

黎上抱住她,张嘴抿了抿她颊上的肉:“就?这么喜欢?”

“不是喜欢…”辛珊思扬高那沓银票,摇了摇:“这个是我过日子的底气。”

“那我呢?”银子他有很多,黎上抬起她的脸,让珊思看?向自己:“我不是你的底气吗?”

辛珊思正经道?:“你怎么会只是我的底气?你还是我的背后,黎大夫。”趴到他怀中,噘嘴嘬了口他的下唇,“我就?算有很多很多银子,闲时也?还是会打络子。生活的技能?不能?丢,尤其是我们这种膝下有孩子的。”

“就?知道?哄我。”黎上圈紧她。

辛珊思笑开:“那你喜欢吗?”

喜欢,黎上印上她的唇:“可我还是更喜欢你多赖着我点。”

“好。”辛珊思答应得爽快。黎上一听就?知没带诚心,张口攫住她这骗人的嘴,细细吮吸。

天黑尽了,汪轻依也?没从丰山客栈出来,这让汪成很是担心,想去?林家又怕被人瞧见,按捺住焦躁挨到鸡鸣时,他乘马车往东城门口去?。出了东城门,便直奔东郊双梁桥。

东郊双梁桥双梁镇东,一富绅打扮的男子背着两手从一户敞着门的宅子走出,哼着小调悠闲西去?。

他离开不过两刻,一个眉须足寸长的老和尚,手拿着钵从那户人家门前过,只过去?没几步突然驻足,沉凝两息,猛地转身回看?。

老眼?沉沉,紧盯敞着的门。呆愣三四息,老和尚掩息疾步往门口。宅子不大,正房亮着灯。他慢慢走近,不用入内就?可看?到坐在?灯边那具垂着脑袋的尸体。榻几上,两只茶杯一壶茶。感觉不到人息,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沉步进屋,抬起尸体垂着的脑袋,看?脸。

韩震?

老和尚认识,尸体还未凉透,回身就?往外,向西追去?。

辛珊思这头是傍晚才听说韩震死了,意外却又觉在?情理之中:“坏事做尽,报应上身。”

送信来的闻明月,眉头舒展不了:“我一早去?了师父那,见了汪轻依,将韩震的死告诉了她。她一口咬定是你杀的。”

“她哪只眼?看?见的?”辛珊思嗤笑:“我要?杀韩震可不会选在?三更半夜。”

确实,闻明月端茶碗,大口喝了两口凉茶,稳住乱跳的心:“我跟她说明了,人不可能?是你杀的。之后便问了她绝煞楼挂牌的事,是谁的主意是谁挂的?她起初还不肯说,我就?放言要?找黎大夫买魂香来审她,她这才招。”

有了不好的预感,辛珊思趴到桌上:“不是韩震挂的?”

沉默两息,闻明月回:“不是韩震挂的,但?是韩震的主意。韩震没有亲自去?绝煞楼,而?是着人找了个男子,代为跑一趟。”

辛珊思看?着闻明月,等了三四息等不到后续,便问:“然后呢?他们找的那人是谁,一千金呢,不会真就?那么随便地在?大街上拉一个,不问姓名便把金给了人家吧?”

“不至于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但?也?没谨慎到哪。”这人世间的事最是难说难料,闻明月轻吐:“汪轻依只知道?对方姓米…”见阎晴神变,她淡定地接着道?,“今年五月刚到兰川城西开米粮铺子,自称老米头,外人称米掌柜。韩震的人,蒙脸拿了他小儿子,要?挟他走一趟绝煞楼。”

心突突的,辛珊思怎么觉这个米掌柜出现得有点…太是时候了,正好方便了韩震。可他怎么知道?这一切?是方阔又写?了话本,还是所?有事态都尽在?他掌控中?

闻明月指轻轻点着桌面:“一界楼已经派人赴兰川城了。”

“那家米粮铺子应该已经不在?了。”辛珊思回想他们这一路,除非那米掌柜真的神通广大,连他们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否则不可能?把控住事态发展。那么韩震的死…会不会是意味着这次他的设计失败了?

“在?不在?,都要?去?查一查。”还有一事,闻明月要?告诉阎晴:“今天中午,方阔从南城门进了西蜀城。”

这就?更有意思了,辛珊思微笑。

“我该回去?了。”闻明月又喝了口茶,站起身:“昨天你卖我的那信儿,于我于一界楼确实很值。”昨个,她趁吃晚饭的时候,将谈思瑜的身世讲明,恶心得花非然把吃进去?的半碗饭一碗汤十好几口菜全给吐了,现在?还躲房里,没脸出来见她。

她早说谈思瑜造作了,身为一界楼楼主竟还被造作戳中心窝子…真是笑话长大了,变成个大笑话。

辛珊思送她到客栈门口:“喜欢一个人,别只憋在?心里,你得让他知道?。”

闻明月当没听见。

“我觉得你就?很好,当着你师父的面我还夸过…”辛珊思余光扫到一位老和尚,只眨个眼?的工夫,老和尚便没了影,她面上无异:“你绝对配得上花非然。”

“你不懂。”闻明月没脸红,低头理衣:“我和我哥是花家收养的。说难听点,我们就?是花家的家仆。”

“可你是在?峨眉山长大的,是封因师太的弟子,峨眉掌门还得唤你一声小师妹。”辛珊思移目看?向老和尚消失的那个巷子口:“那只猴子是你养的,还是花非然养的?”

“我。小猴未满月,它?的娘就?被密宗的人打碎了脑袋。我看?它?可怜,便将它?养在?了身边。”

“花非然对那猴子像亲生的一样?”

“花非然是人。”

“我没说他不是人。”辛珊思转头看?向闻明月:“我只是想说…爱屋及乌。”

闻明月愣住,嘴张开想反驳,但?又不欲反驳,甚至内心里还在?劝说自己阎晴说讲的是对的,旁观者清。久久,她自嘲一笑:“我回了。”

“再见。”辛珊思目送,看?她走远了才回身,只方跨进客栈脚就?顿住了。之前消失在?巷子口的老和尚,出现在?门外。正好,黎上抱着睡醒的闺女下楼找人。

“阿弥陀佛。”老和尚左手托着只钵,右手拇指夹着佛珠串,竖手胸前。

辛珊思看?向黎大夫。黎上神色依旧,一脸宠溺地望着怀里的肉团子。走近了几步,黎久久还带着惺忪的两眼?逮着她娘,立时欢喜。辛珊思抱过她,转身面向门外人:“方阔?”

老和尚看?了眼?黎上,再念阿弥陀佛,回道?:“是贫僧。”

你可不贫,辛珊思转头与黎大夫说:“韩震死了,他请的那个去?绝煞楼挂牌的人姓米,家中开米粮铺子。”

黎上轻眨了下眼?,轻语:“是吗?”看?着方阔,“你来是为寻仇还是为别的事?”

小小竟真是死在?他们手里,方阔流露痛心,放下竖着的右手,抬起头:“二位,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辛珊思正有事要?问他,移步往楼梯口去?。黎上颔首,也?转身了。方阔迟疑了稍稍,还是进了客栈跟上去?。

进了二号房,未等尺剑将门关上,辛珊思就?问:“你到底写?了多少话本,有多少流出去?,林家这出在?你的话本里吗?”

方阔望着阎晴,走近一步:“贫僧胞弟魏舫的死…”

“我可没去?方林巷子杀他。”辛珊思把久久塞给风笑,亦上前一步:“他领着百鬼勾连迟然、蒙人还有东瀛人来迎阎王,”极尽讽刺,“阎王不是佛主,不会站着不动给他杀。”

“他…他确是不该…”方阔老眼?含泪:“但?肯定是受人蒙骗了…”

这些她可管不着,辛珊思又逼近一步:“死了弟弟,你也?知道?心痛,那黎家满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