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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子依言伸手去扶,黄氏也清楚自己再留在这只会更难堪,就着儿子的力道,颤颤悠悠地站起,小心翼翼地离座。

吉安将饼和肉菜交给还杵着的吉欣然。吉欣然木木地接过,两眼盯着眼前的人。前世也有今儿这一出,只是情况发展不一样。

前世,她娘被二婶指着鼻子骂,失声痛哭。奶气大了,端起面前的粥碗就砸向她娘,正好打在左眼上。滚烫的粥黏在皮肉上,她娘左眼被烫伤。请了大夫开了药,之后家中长辈就再无一人关心。

她娘也不敢让人带信给爹。直到爹冬至归家,才知道奶打了娘。后来,爹还因这事跟二伯起了争执。二伯把爹打了。今世这些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可事情是从哪里不对的?

吉欣然抿紧唇,是奶没用粥碗砸她娘不,不对,应该是从她插了句嘴遭了呵斥。然后小姑看不过,给三房解了围。那之后呢?她娘不受伤,爹还会对爷奶渐渐心死吗?

吉安没有错过吉欣然脸上的神情变换,也清楚其这会在想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本来今晚的事就错在黄氏。她插一脚,也是怕娘怒极之下失手伤“人”,有理变无理。

书中吉孟氏与吉彦母子矛盾激化,明面上就是起于黄氏的几次受伤。

“你也端回去吃吧,好好陪陪你娘。多劝劝她,让她心思别那么重。”吉安说完便转身回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拿起烙饼接着吃饭:“二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面发得宣软,馅儿不咸不淡还很鲜。”

虽然一口闷气没泄出来,但小姑子给搭了梯子,她洪氏也不是黄氏那不知好歹的混人,换了口气:“我娘家大哥七月去了南边滨县,带了几斤虾皮回来,给了我一些。今晚馅里,我放了一把虾皮。你喜欢,我过两天再做。”

“那就多谢二嫂了。”吉安见她娘还不动,放下饼,拿了筷子塞进她手里:“您也尝尝二嫂的手艺。”

吉孟氏心累得很,顺着闺女的话夹了一块白菜肉渣饼,撕下一小块送到伸小爪子来够的欣欣手中。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吉忠明开口了:“都吃饭吧,吃饱喝足了早点休息。”

吉俞看了一眼端着饭菜离开的大侄女,也不知该说什好,心里五味杂陈。有时他是真想不孝一回,劝爹把家分了。不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心眼小,而是老三读书读精了。

远的不说,就拿前年卖乡试副榜名这事来讲。老三乡试副榜名卖了三百两银子,拿回来五十两。剩下的二百五十两银,他花了一百六十五两在县城买了间铺子,交予黄氏二哥打理,专门收售旧书。

这事爹知道,娘还被蒙在鼓里。

他吉俞不是眼馋兄弟的那点家底,就是觉得老三这事做得不体面。你考两回乡试,一次五十两银,都是爹娘掏的。你乡试副榜名卖得三百两银,不论怎么讲理,都不该只给爹娘五十两银。

还有这些年在县学,老三就一点营生都没?有功名在身,每年他都会给学子作保,银子哪去了?一家花用全在公里,得了银子在县里把铺子买了,才跑来跟爹说。爹能怎么办?

就没这么吸爹娘血的。吉俞是看出来了,老三那心啊,不热乎。现在他就等明年乡试,老三若中了,那估计吉家就离分家不远了。抓起饼子,大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突然顿住,掀起眼皮看向他那个神色依旧冷淡的小妹。

这丫头终于不再坐视不管了?吉俞心里生了期待。小妹对上老三,一个狡猾一个真精,有的精彩了。

察觉到投来的目光,吉安回头望了一眼,没做什回应。自三岁那年卖完春联,她要求分利后,二哥就笃定她内里揣着只小狐狸。笃定就笃定吧,她也不想辩解什么。

吉家这边吃着饭,几十里外的善林山腰处,寒因寺客院东厢里,一鹿眼美妇散着一头青丝,披着件兔毛斗篷端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来来回回地看。

一方脸婆子推门进来,奉上换了水的汤婆子:“大奶奶,厨房炖的燕窝好了,您要现在用吗?”

妇人轻摇首,叹一声气放下书信,接过汤婆子抱在手里,凝眉幽幽道:“也不知州府里出了什事,昨夜那么大的雪,表哥竟连夜往回赶。”微鼓两腮,露了丝丝不快与委屈,“走时也不叫醒我,留这一封书信徒让我忧心。”

婆子躬着身,笑着说:“大人是心疼奶奶,您好不容易睡沉,他怎么舍得搅您好眠?”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空落落的:“他走时当真一句话也没给我留?”鱼水之乐后一夜好眠,醒来君已不在,她一人孤枕。多年未见,他说日思夜想,她又何尝不是魂牵梦萦?

“大人走得急,奴婢寻思着肯定有急事。”瞧主子这样,婆子哪敢说昨夜里她也睡熟了。

“急事,”妇人眼中凝泪。

屋中沉寂片刻,婆子见不再追问,赶紧岔开话:“少爷下午来过,说路上积雪太厚,咱们可能要在这住几天,等雪融了再启程回范州。”

妇人撇过脸,淡淡道:“知道了。”

雪后连着几日晴好,很快路道就干净了。这天吉诚驾驴车去县里书斋,送手抄书,直到天黑尽才着家。一到家,等不及驴车停稳,人就跳了下来,冲进了正屋。

“爹,知州骆大人不见了,现在县里到处都在盘查。听说州府那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