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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孟氏回头看了一眼,吩咐巧娘:“等肘子上猪毛拔干净了,你照着我之前教的那样把它腌一下。”

“好。”

拉着闺女去正屋,来到里间,吉孟氏就开始动手扒她领子。

“娘,”吉安有些害羞,手挡了一下。不过吉孟氏还是见着了脖下的红痕,立时弯了眉眼,这她就放心了。帮着理好领口,母女俩坐到了炕边。

“小日子才来半年多,咱也不急着怀。女婿还想着带你一道去京里,该是也不急。趁着时候,你好好补养补养。”

吉安笑哭:“您在说什么呢?”楚陌的意思是等明年考完了会试再要,故几回做那事,他都…这正好合了她的意。但和娘讲

“我在说正经的。”吉孟氏抓着女儿的手:“哪天你要是怀了,就赶紧来我带信。”

“这是一定的。”吉安靠在她娘肩上:“我要是真有了,就立马着人来接您和爹。平时不能抢,有了合适的由头,大哥、二哥也不能拦着。”

听着这话,吉孟氏心里喜:“什么由头,孩子最重要。你上头又没婆母,我不看顾着点,怎么行?”

“就是。”吉安都想好了,等一切安定下来,就先接了太爷和迅爷爷到家里。等她有了,再把爹娘弄到身边。四个老人家正好搭伴,一道玩。

“今晚在家里住吗?”

“不了,我们回十三园,明天一早再过来。”

“到底成别人家的了。”吉孟氏也没问为何回十三园,搂着闺女晃了晃:“女婿待你好吗?”

“好,”吉安手指一竖:“除了辛语,院里还有四个丫鬟、三个婆子伺候我。”

吉孟氏变了脸:“那些丫鬟什么说头?”

“您别多想,都是出孝后买的。他没心思在那些上头。”

“那就好,不过他没心思,不代表那些丫鬟也没有。反正你得留意着点,别叫谁钻了空子。”

“知道了。”

吃了晚饭,又留了一会,楚陌便带着吉安离开了,从始至终都没说去瞧瞧黄氏。

马车里,吉安抱着拱她怀里撒“酒疯”的男人,想哄不知怎哄,想推又推不开,无奈极了:“我又不是故意把你撇东耳房里的。”

“你还给我塞了一本书。我那会眼里都是你,你却视而不见,扭头就走了。”

“我回来总要跟娘说说话,叫她放心。”

楚陌抬起头:“所以岳母不放心我是吗?”

“不单指你。”吉安捧着他的脸:“是任何一个人娶了我,她都不会放心。”

“那还是不放心我。”原就被酒劲冲得有点泛红的眼眶,这会更红了,楚陌委屈:“你有没有给我说很多好话?”

吉安被他闹得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回娘家,她绝对不允许他沾一滴酒:“有。”

“你怎么说的?”露了期待,楚陌贴在她嘴边。

“说你对我很好啊。”

“还有呢?”

还有没谈你,吉安笑了。楚陌见状,跟着呵呵冷笑:“一句话苍白无力,你还骗我说很多,来回数也就五个字。大晚上我陪你去前院,把你放肩上摘桃的好呢?你昏沉沉,我抱你去温池子清洗,还给你揉”

“可以了。”吉安捂住他的嘴:“你到底闹哪样?”

楚陌亲了亲她的掌心:“今晚你在上面。”

脸上火热,吉安狠瞪他一眼,就知道是这样,一把将人搂紧,嘟囔道:“不许再闹了。”

如意了,楚陌立时变得乖顺,安分地由她抱着:“好。”

县学广霖巷,十三园有一长排,对外出租的是一到十三号院子。单号院都是三间屋的小院,双号院则是五间屋。另还有一处零号院,从不出租,是主家院。

院子结构,与三知院一般,只占地没有三知院大。今晚辛语没跟着回来,仅楚陌、吉安入住。管事早就将正房的烛火点上了,热水也备得足足的。

楚陌也不用人领路,拉着吉安就进了正房。

翌日天还没亮,屋外就传来打钟声。睡得正香的吉安被扰得眉头直蹙,一声声的连打了几十下不歇,翻身朝里,头往薄被里钻。

已经醒了的楚陌,将人拉了回来,手落到她耳上:“马上就停了。”哼唧两声,吉安从他身上滚过,换条臂膀枕着。不一会,钟声终于停了,可…人也醒了。

“现在几时?”

楚陌见她眼底泛青,心疼不已:“丑时末,你再睡会。”

丑时末,那她不是才闭眼不到两个时辰?吉安翻身躺平,闭上眼睛,一刻、两刻过去,越来越清醒,呜呜咽咽哭出声。她睡不着了,明明双目又干又涩。只眼泪还没哭出来,身上一沉,口中已被入侵。

连着回了两天娘家,吉安心满意足了,逛完了红枫林便与楚陌踏上了回程的路。不甚急,路上慢慢悠悠。

从冯家岭到邰忆亭,再到照荷台,走了两天。等抵达老太爷说的兰衣县王嘉镇时,已是六月十三下午。

寻了家环境不错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放了东西,楚陌便带着吉安出去了。成婚后,吉安将夏日的帷帽帽檐换成了轻纱,不但可以遮阳还不影响视线。

“我们现在就去吃猪头肉吗?”

“你想吃我们就现在去。”楚陌紧拉着吉安:“不想我们便先去芙蓉街逛逛,那里有家珞子坊,坊中全是从滨城海岸过来的舶来货。”

吉安来了兴致:“那我们先去珞子坊。”海禁可是昌平十七年才开,舶来货正稀奇。

“好。”

芙蓉街上熙熙攘攘,楚陌带着吉安靠边走,将她护在里,避免碰撞。吉安以为珞子坊就是个小小的铺子,到时才知确是铺子,但那铺子足足占了半条街。

铺子里人也不少,五步一高壮伙计。楚陌牵着她来到楼梯口,交了十两银上了二楼。

见之,吉安不禁挑眉,楼上是贵宾区?到了二楼,摆设布置还真比一楼要有格局,且空隙间还有茶桌。

统一服饰的妙龄女子端着托盘,面带微笑四处游走。这里也没有壮汉伙计盯着。

楚陌侧首,嘴杵到吉安耳边小声道:“珞子坊才开时还不是这样,但开了一阵子后发现,看稀奇的人多,买的少。便将货物分类,上等货放楼上,次等货摆楼下。刚交的十两银,一会可以抵扣。若没有喜欢的东西,他们也会退还。”

扫视一圈后,吉安不由感叹,这古人的想法还真不弱于现世。他们到了二楼,没人服务,但路过的女侍都会颔首致意,如此又不会觉得被冷落。

“我们去那边。”楚陌牵着吉安往南边货架去,那里架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玩意儿。走近了,吉安几乎都认识,玻璃球、玻璃小镜子、宝石项链,还有手绢、皮裙等等。

“按旧例,这几个货架都是新来的货。”楚陌见媳妇对手绢、裙子不感兴趣,便拉她去看镜子。

大小不一的镜子近百件,吉安倒是想买,但一瞧价格,顿时就没心情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竟要九两银,再添几两都能打张拔步床了。拉着楚陌往前走。

等着,等下回见到吉安安,她一定把玻璃制法给问出来。

“不喜欢吗?”楚陌拿了一面打开着的小圆镜:“这个出门带着方便,我们买一个好不好?”

吉安摇头:“不要,我们去瞧点别的。”目光掠过两边货架,奇奇怪怪的形状也…往回看,她好像瞅到了一个竹筒样的东西,与吉教授收藏的那支“千里眼”一个样。拉着楚陌走过去,伸手拿过。

来回看了一遍,镜面凸起,应该就是望远镜。小心地拉了拉头,嗳,还真拉开了。走到前方道口,放眼上望一圈。呵,还真是望远镜。那照着这推断,大景应处在明朝中后期。

“这什么东西?”楚陌凑近。吉安头往前一倾,连左眼都闭了起来,她看到了什么?那是詹云和吗?

“怎么了?”楚陌眯着眼睛,顺着方向看去。来来回回的人,出了五丈,脸都看不太清。

吉安不能确定,把望远镜放到楚陌眼上:“你瞅瞅路道尽头那个是不是詹云和?他好像带着一位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两眼盯着右前方,完全没留意到楚陌垂在身侧的右手一下子握成了拳。

“是他吗?”

“是他。”楚陌没想到这次无意之行,竟叫他找到了一直在想的东西。方圆和尚说,五十七年前,他的海东青在关外被射杀,没了“千里眼”,不然他定可以领着北伐军直取北漠。

“詹云和有个姐姐,早出嫁了,两个庶妹都还小。”吉安猜他在陪的应该就是书里的第一女配,詹云和舅家表妹,唐悦儿。

抽走媳妇拿着的“千里眼”,楚陌复又牵住她的手:“我们要过去吗?”悄悄地把“千里眼”归回原样,他给她多买几面镜子,这个就给他吧。

“不去。”

又不是楚陌领着姑娘逛街,她管那么多做什?回过头来,正想拿过她的望远镜,面前就多了玻璃镜。看了一眼玻璃镜中的自己,上望楚陌,轻声细语地与他商议:“我们买刚刚那个竹筒好不好?这个没甚意思。”

楚陌露了担忧:“媳妇,刚那东西挺有趣的,你要是得了会不会就不喜欢跟我玩了?”

这…这都什么呀,他还小吗?吉安摇头:“不会的。”

楚陌明显不信:“买可以,但由我保管。不然你天天拿着它,看得那么远,而我却离你这般近,你的眼里肯定很快就没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