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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回抱住他:“你就知道哄我。”这人是越来越会讨巧了, 晓得她在意什么,便一个劲儿地往那贴。关键明知他是有意的,她听了还是很乐。

“我就哄你一人。”楚陌侧首嘴贴上她的额侧, 刚婆子晾衣时,他发现那箱衣竟被翻了出来, 心里有慌,但思及之前马车里的应承, 他又平静了。当初留着那对扶额,也是因它们是安安绣的,他舍不得就那么毁了。

又捶了他一下, 额侧的微凉叫吉安心疼, 她认了:“不能只哄我一个, 等咱们以后有孩子了, 你得帮我带孩子、哄孩子。”

她没嫌他。楚陌眼中阴霾有了裂缝, 将人抱得更紧:“长得像你我就哄。”

“不能区别对待。”吉安在他脖上轻轻咬了一下,愧疚道:“你去看看太爷吧,他老人家刚都哭了。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劝。”韩氏不做人, 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脑中生出帧帧背景凄冷的画面,她心里难受得很。

楚陌凝眉,老头会哭?他爹尸身残破成那样, 被运回范州府时,老头见了吐了一口血, 都没掉一滴眼泪。

“我先送你回三知院。”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快去瞧瞧。”

丰禾堂里,楚镇中缓和了情绪,连喝了两杯茶, 大喘一口气:“这关总算过了。丫儿真是个好孩子,她没为难老夫。”不刨根究底就好。就韩氏造下的那些丑事,他别说提了,想想都觉难堪死了。

周老管家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早让您别焦心了。咱家少奶奶那么聪慧,一点就透,用不着明讲。”

“能不焦心吗?”楚镇中抹了抹眼:“眼瞧着他们就要上京了,你不知道京里有几大窝臭得熏天的蛆虫吗?”别的不说,单张氏一族就够恶心人了。骆斌云那孬种,背后若不是有几窝蛆虫撑着,敢胆大妄为吗?

荣朗死了,韩氏为什么在管过家之后就不愿离了楚家这窝?那是见着腥了。当然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十多年过去了,骆斌云看多了美色,为何还惦记着韩氏这口?那是韩氏给他透过楚家的底子了。

大景立国以来,明里暗里打压大氏族。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大氏族早没了当年的风光了。钟鸣鼎食,是金银堆砌出来的。有些官,面上大义清高,背地里烧杀抢掠的活儿干起来比恶匪还在行。

大氏族,呸

骆斌云调任齐州府,才把屁股下的位置焐热,便急不可耐地约韩氏见面,不会只为了干那档子事。韩氏忍了十五年,不把楚家剥得干干净净,她又怎会甘心?也是两人太贪,造孽太多,让老天都看不过眼,降下大雪。

“好在没人敢在科举上乱来。”周老管家愁眉,但考完会试后呢?入了朝堂,少爷年纪轻轻又位卑,到时就只能任人吊打。

不能想,一想他就不愿活了。楚镇中苦着脸,他真怕那狗崽子被逼急了发狼性,那真的是啥恶都敢作。

楚陌到时,就见堂室里两老一站一坐在唉声叹气,他让他们这么担忧吗?打了个哈切,眼中泛水光。昨儿闹安安闹得有点晚,丑时末又起来练剑,午后没休息,这会都有点犯困。

“你们在闹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不都是因为你。”楚镇中冲到小东西跟前:“我问你,你把那对扶额留着做什么用?”

楚陌眨了眨眼睛:“就是没舍得扔。”抬手抹去嘴边的吐沫星子,绕过老头来到榻边坐下,幽幽道:“我与安安是要过一辈子的,韩氏的事避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她迟早会知道。”

“那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楚镇中转过身来,继续瞪曾孙。他上辈子杀人越货的事肯定没少干,这辈子才叫他死死不得。

“她又没问我。”楚陌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喝着。

“问你你就会老实答?”楚镇中抄起手,完全不信。

楚陌转着手中杯:“问我我就哭啊。”

“你”

敢情是在这等他呢,楚镇中三两步冲到榻边,指着小东西的鼻子道:“我警告你,你现在不是没家没口的光杆汉,做什事不可再由着性子来。”

楚陌看着两粒吐沫星掉落在茶杯中,剑眉一耷拉:“您老在怕什么?”放下茶,抬眸回视,一脸无辜。

跟他装?楚镇中调身一屁股坐到小东西边上,两手撑着膝盖骨:“你是带着你媳妇一道去京里的,别乱来。真要出什事,她头一个遭殃。”

修长的手指绕着杯子转,楚陌轻眨眼:“一个小小举子赴京赶考而已,能出什么事?”扭头与老头对望,“人老了,就享享晚福,别整天胡思乱想。”手起刀落,一下结了的死法是最痛快的。

他没这么善良。活在恐惧里的滋味,他从两岁就在尝。噩梦缠身,身侧又是冰凉噬人的毒蛇,他溺在噩梦中不敢醒来亦不愿醒来。

尝尽了恐惧,也看过了恶极的人性。他现在只想做别人的“噩梦”,不知那滋味又是如何?

当然,于安安,他永远都会是她最美最甜的梦。

“你不叫我操心,我两腿蹬直都含笑。”

“我没叫您操心,是您自己多心。”楚陌不想跟他吵:“安安说,她会给我生一个像她的孩子,然后让我带。”

楚镇中老眼笑眯了:“好,再养胖点,像你二舅兄家欣欣那样子就正好,别随你。”陌哥儿小时,他爹在还胖乎。他爹一走,没两个月就干巴了。

用了半个月,吉安终于将两人东西都收拢齐全了,又拉了楚陌去楚田镇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驴肉、葛根粉等等。再随太爷去自家地里走走,九月初一,夫妻携几家奴踏上了赴京的路。

照着原计划,他们坐马车到范州府西峡码头乘船。船是早就定好的。迟潇和陈二道一直送他们至码头。

吉安知道楚陌有两个一块长大的玩伴,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叫迟潇,娃娃脸是陈二道。之前就是他们两个陪着楚陌到她家迎亲的。

“等二道成完亲,我们就去京城找你。”迟潇是真没想到陌哥竟自个寻了个媳妇,一点没叫老太爷费心思。

楚陌驳了:“年前不用急着来,你们先去辽边马场看看。”这两个家里都花重金请了师父教内家功夫,虽不及他但也不差。若是西北有动,倒是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下。

去马场?陈二道两眼一眯,这个他喜欢:“成,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上船吧。”呜呜,他比陌哥大两岁,竟会落在他后成亲。

“多谢相送。”吉安屈膝与两人道别。楚陌示意他们可以回了,牵着吉安往船上去。

“啧啧啧,”陈二道双手抱胸,目送着那对夫妻:“潇,咱们都看错陌哥了,你瞧他多体贴。”还以为照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就算哪天娶亲了,也会把日子过成孤寡样儿。

如今…他看了都酸。

“一路顺风。”迟潇朝着船上人摆摆手,回头笑对陈二道:“等你成了亲就知道美了,现在咱们回吧。”

船上的厢房虽不宽敞,但一应俱全。辛语放下东西,就端水来了主客房擦洗。跟着周明在外跑了近两月,黑了不少,但也学会了收敛眼神。虽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可吉安对她是极满意了。

“姑,船好像开了。”

“嗯,一会收拾完,我们去甲板上看看。”前生今世,吉安还是第一次坐船远行。

坐在榻上看书的楚陌闻言,立马出声:“我陪你。”

“行。”

铺好床,吉安将换洗的衣服放到床尾,拿了香炉出来,点檀香驱一驱屋里的味。扒到窗口,推出一点缝隙,有凉风窜进来,带着点湿意。她家那口子说,从范州府到通州府要坐三天船,中途也不停靠码头。

见吉安扒在那,楚陌拿了斗篷过去:“不要着凉了。”给她披上,将人抱进怀里,就着缝隙看窗外粼粼河面,“京里要比陕东冷,不过我们是老宅子,有炕。”

侧首亲了亲她夫君,吉安套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有点兴奋。”虽是远嫁,但去京城啊!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和北京城一般?皇帝住的是故宫,宫里全是妃子在斗?

楚陌将脸贴紧她:“到了京城,待安顿下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十岁时随太爷去过一次京城,还记得南城小卷胡同里有一家核桃酥很好吃,非常香不是很甜,一咬直掉渣。戏园里还有耍脸谱的,南街上也很热闹,随处可见卖艺人。

“好。”吉安关上窗,窝进他怀里:“相公,以后你就归我管了。”临别时,太爷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叫她心都提了起来。

楚陌亲了亲她的发髻:“我不早就归你管了?”

“也是。”

船行了半个时辰,两口子领着辛语上了甲板,眼前没有遮挡,视线非常开阔。风吹在面上凉凉的,朝西看日落,心情都跟着渐渐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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