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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紫灵委屈:“父亲不信高僧所言,要不母亲”

“他不信我信。”都明摆着的事了,楚陌领兵已打到东辽,这才多少时日,他不是“文王”谁是?邹氏吐一口郁气:“你也别急,我这已经有头绪了。”

手里信一收,谢紫灵立马问道:“母亲快予我说说。”

邹氏却卖了个关子:“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西城浣丽街进府,今日下了早朝进奎文并未去刑部,直接回了府中。站在黎祥院屋檐下,看着园中的曲径花池假山,面上无表情,心里却起起伏伏,难能平静。

他一直以为看透了新帝,不料到头来却是自己肤浅。赵子鹤不惜通敌,牵制北伐军。新帝调兵遣将,演了一出大戏。赵子鹤领南风军才出南徽地界到范州府,还未过虎口岭就落得被擒。

西疆、南夏来犯,北伐军主帅领着南风军迎战。进奎文自嘲笑之,不得不说新帝这一着太出人意料也太出色了。

赵家南风军里经营几十年,如今确实是除了永宁侯,无人能在短时间里镇住南风军,重整上沙场。

等打退南夏、西疆,想必皇帝也不会再让永宁侯回西北。留杨文毅在南徽是上策,杨家掌北伐军太久了。

西北也不用担心,楚陌超出了百官期望。不但领兵打退了漠辽大军,还紧追在后,穿过狮子口,打到东辽。再这么下去,应是用不了多久,东辽就该递降书了。

解决了外患,新帝有杨文毅和楚陌支持,朝里亦不会再有异声了。进奎文不想承认,但确是心服口服。

但就此打住,甘心吗?他不甘心,也不能回头了。依新帝对他的态度来看,其该是已经怀疑署钏清扫私矿之事了。

进奎文不以为自己多拿了什么,那些都是他该得的。就像战场打仗一样,战利将军得大半。想想…若没有他的强势,署钏一带至今还不太平呢,每年损失的金银都难以估算。

眼神冷然,他深吸气紧敛双目。况且那些盗矿贼难对付得很,他是出动了死士才将贼子剿灭尽。

花池里的假山突然传来动静,进奎文神色一收:“情况如何?”

“如您所料,汪香胡同楚府四周八角都潜着暗卫。我不能再去了,有暗卫已经注意到我了。”一个身小似七八岁童儿的男子,跪在假山凹口:“盯着谢府的人有信上报,谢宁海夫人邹氏的奶兄二儿舅兄媳妇娘家弟弟在津州府,他近日频繁往来骆家。”

骆家?进奎文轻眨眼:“是骆氏嫡三房?”

“尚不清楚。”

独眼说七杀将星的要害在于他妻子。只他妻子虽手无缚鸡之力,但身边却总聚集着一群厉害角色,并不好亲近。京里唯谢宁海嫡次女命势能与之相抗,且其身边亦有一群能人。

暗卫?皇帝真是舍得。进奎文笑之,唇角上拉,嘴更显阔。既然他不好动楚吉氏,那就助一助谢家二女。

“继续盯紧谢府。”

“是。”

“良王进宫了吗?”

“良王爷回府见有京机卫圈围,连府门都没进就转身往宫里。现在该是已经进到清乾殿,面见皇帝了。”

进奎文抬手示意男子退下,幽叹一声,良王算是废了。

皇宫里清乾殿,紧绷了几个月了,难得舒快,皇帝也没闲着,坐在龙案后批着折子。太监通报,说良王来了。景易没抬头,让领进来,他正等他。

胡子拉碴的良王,一脸灰,像是多少日子没洗过一般,两眼里爬满了血丝。进到殿中,双目泪湿,恭恭敬敬地跪下大拜。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宁侯上呈的折子,景易已经看过了。良王还没痴,到了南徽发现不对后,几番规劝赵子鹤。只赵子鹤哪里会听?执意竖旗,要领军上京“清君侧”。后来良王请见,他厌烦了见都不愿见。

良王还闹起绝食,两天滴水未沾。也是永宁侯手脚利索,若迟个几天…也遇不着脚步飘浮的良王,赵子鹤不会真由着他饿死。

“起来吧,你这回也受了不少罪。”

良王直起身,却还想再跪一会:“老七,我…我看透了,也明白父皇为什么要立你为太子了。”他双手捂脸大笑,“你呀,藏得太深了。近几年是没少看我们笑话,心里乐极了吧?”

“也没有。”景易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因着赵子鹤被擒这事,现朝里朝外都推崇他。他只想说一句,各位真高看了。捉赵子鹤的法子,可不是他想出来的,另有高明。

至于高明在哪?那必是在天边。他都深深地思念着,盼那位早日凯旋,腹诽道:“陌啊,听说漠辽的骑兵快没马了。等天寒了,你送八百里加急的时候,可以顺带着捎块马肉回来。朕也想尝尝胡虏养的马肉什么味,是不是比咱们大景的更香?”

“我不知道赵子鹤意图造反的事,一点都不晓得。”良王哽咽:“你把圈围我王府的京机卫撤了。我自己去皇陵待几年,再不给你添麻烦了。”

他差点死在亲舅舅的九曲枪下。要不是老七棋高一着,大景江山也要跟着完。他不斗了,这一辈子就让老七养着。

西州布政使窦明岳已经被永宁侯绑了,景易长呼一口气:“你退下去把魏兹力找来。京机卫撤了后,你府里也要清一清。”

“好,”良王这回没迟疑,爬起就后退。正好与出去走一朝回来的小尺子错身,小尺子给他行了个礼,便快步向殿上。等人走了,立马将暗卫上报的事禀了。

听完,景易是一脸伤情:“六大箱,善之就没想过匀朕两箱?两箱舍不得,一箱也是份心意,朕又不会嫌少。”

可惜暗卫不能抵近偷看,小尺子抱着拂尘抄着两手:“杨小爷回府时,怀里鼓囊囊。”

“朕的国库空荡荡。”景易搁下朱笔,双手托着腮。

小尺子面露庆幸:“好在不愁军饷。等永宁侯爷打退了南夏、西疆,海上倭寇就没胆再猖狂了。船只恢复航行,海云阁也能货物充足,到时又能日进斗金。”日子都是未来的比较美好,当下难熬。

“原朕还想着等善之回来,好好赏赐一番。”景易两眉毛耷拉下:“现在是不用了。朕这一顿吃不上五个菜的主儿,能赏楚大户什么?”

皇帝的悲哀,谁人能懂?国库空荡荡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装满?

“皇上,您说咱们要不要着人去陕东珞子坊拖些货到京里卖?”小尺子都想好标多少价了。

景易打起精神来:“小尺子,去坤宁宫把小大给朕抱来。再有一个月余,他就满一岁了,也该学点东西了。”

学点东西?小尺子目光落到龙案上,这些折子撕起来倒是不费劲。最近大皇子那两只小肥手…是越来越有力了,也不好闲着。

拿起朱笔,景易继续看折子:“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喝,天下哪有白吃白喝的?”这道理他也是去年才懂。想他白吃白喝二十年,现在…每时每刻都在还债。“对了,海云阁对面的铺子还没开吗?”

才要走的小尺子又收回脚:“还没,想来永宁侯世子夫人正忙着腾库房呢。”永宁侯爷都快穷疯了,南夏、西疆来犯,他怎么也要打过境。不吃用着军饷,把自家大小库房塞满当当的,估计那两父子是不会罢休。

“去太医院把童稳叫来,给朕去瞧瞧眼。”景易抽了下鼻子,他眼红。

在外忙了一通,回府时辛语照常走三门,只到了门口见着立在门外的妇人,眼里泛起泪花。四年多没见,她没以前干瘪了。想必身边不带拖油瓶,日子该好过不少。

着灰色襦裙头绑布巾的妇人,紧抿着唇看三步外的姑娘,打量着她那一身,眼里汪着泪。不错,主家对闺女不错。思及今日上门的目的,眼一夹,泪珠子淌下来了。

“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辛语不怨她娘,当初跟姑走,也是她求的。快步上去,一把抱住。

“娘,您怎么来了?”

守门的黄大娘,听着声从里走出:“大妹子,你早说是语丫头的娘,我早请你进来坐了。”笑着让开门。“娘俩快别在外待着了,进屋里叙话。”

“叫您看笑话了。”月娘抽帕子给闺女擦了泪,由闺女带着进了门,去了她屋里。一入屋中,月娘脸一沉,立马把门关上,拉自家丫头问话:“我当年卖你的时候,叮嘱你的话还记的吗?”

辛语心一紧,品着她娘的神色,点了点头:“一字不漏,全记在心里。”

舒了口气,月娘道:“那就好,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既做了下人,就别没上没下。”眼盯着闺女,“主子的东西、人,你都不许妄想,不然迟早没活命。”

“您怎么找来的?”辛语心生疑窦。

月娘压着声:“外头都说状元郎俊,你…有没动过歪心思?”

“没有。”辛语摇头:“就姑爷那性子,除了姑,谁对他动心思谁倒霉。”

来时她焦心了一路,这会总算踏实了。月娘拧眉:“有人寻津州去了。上来就恭喜我,说你福气大,跟了个好主子。还讲什主子身边就你一个得力忠实的丫头,日后必定开脸做侧房…我呸,去他娘的,他一家子女眷才活该给人做小。”

辛语急问:“娘,那人您认识吗?”

“关键就是不认识。”月娘再警告闺女:“你想好日子过,千万别生这念头。娘是过来人,再大度的女人也容不下心悦的丈夫,与别的女子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