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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坏了,”陆廷镇解释,“司机先回去,我在这里等。”

“外面这样冷……”章之微犹豫片刻,咬牙,“你进来等罢。”

陆廷镇第一次在得到邀请的情况下踏入这个房子,比上次温暖许多,章之微去倒酒,让他暂且暖和身体。

“上次,乌鸡哥说,陈妈不慎跌伤,”章之微主动提及,她问,“她上了年纪,万一落下病……”

“我请医生看过了,没有大碍,”陆廷镇重新拿了杯子,放在章之微面前,“一起喝吧。”

章之微不言语。

陆廷镇又补充一句:“就当为我饯行。”

章之微握住透明的玻璃杯,葡萄酒颜色深黯,她轻轻抿一口。

已经两年多没有喝酒了啊。

她未成年时,陆廷镇一直约束,不许她碰酒精,她就自己偷偷喝。好像这就是禁忌感对人的吸引力,越是得不到,便越是要削尖脑袋拼命挤。

其实,世上很多东西,到手后才发觉,原来不过如此。

在章之微成年那日,陆廷镇开了自己珍藏的许多酒,让章之微喝够,让她体验自己酒量如何,今后应酬交际,心中也有数,免得意外喝醉,产生事端。

只是今天并未豪饮,酒过两杯,章之微便有些头晕目眩,她想要去取东西,托陆廷镇回港送给陈妈——是她买的一些药膏,可以治疗跌打损伤,原想托乌鸡哥带给她,只是她走的急,被绊倒,不慎跌坐在自己墨绿色的沙发上。

今日原不该让他进来。

章之微捂住脸颊,她又忍不住做了错事。

楼下陆廷镇听到动静,他放下酒杯,上楼。

一推开门,就瞧见章之微侧躺在墨绿色沙发上。

“微微,”陆廷镇叫她,“怎么了?”

章之微不说话,陆廷镇坐在房间中另一处,他看着沙发上啜泣的对方,下意识想要抽烟,握住打火机,还是松开手。房间中还有章之微方才点的香薰蜡,烟雾袅袅,陆廷镇坐在另一侧看她。

“……你不该过来,我已经努力让自己忘记了,”章之微喃喃低语,分不清是醉呓还是失控,是说自己,还是说他人,也无从分辨,“究竟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不需要更多尖锐的话语,只看她苍白一张脸。

只消一句话。

陆廷镇捏着打火机,良久静默。

他隐约想起,三年前,两人厮混后,她就那样生机勃勃地坐在床上,拥着被子,欣喜又羞涩地问他。

“我可以永远留在您身边吗?”

他都错过了。

在她对自己寄予最大希望和热情时,他错过了。

陆廷镇将那个银质的打火机放在桌上,沉静许久,看着沙发上的章之微,他起身,离开房子。

在风雪中,陆廷镇重新发动那辆没有任何故障的汽车。

……

陆廷镇离开的时候是个晴天,天气很好,章之微没有去送别。她在房间中晒着太阳读书,只有一群洁白鸽子落在窗台上。章之微打开玻璃窗,洒下一些面包屑,趴在胳膊上,观察这些鸽子啄食面包屑。

一群自由自在的小可爱啊,吃饱后,拍拍翅膀离开,完全不在意其他。

新的周末来临时,章之微想要散心,独自去约克玩耍。

她还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国家。

约克是北约克郡的主要门户,这里更多是浓郁的中世纪风情。章之微尽量避免在日落后活动,但在此之前,她去逛令人敬畏的约克大教堂,以及约克郡博物馆。

章之微为自己做清醒计划,等这次短途旅行结束,回到考文垂,她会重新找一份兼职工作,继续认真学习。

之前的都过去了。

遗憾的是,阴影之中的怨恨无法结束。

在独自吃完一整份栗子鳟鱼后,章之微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这个长长的街道,就被人拽紧旁侧的小巷,黑暗侵袭,体力差距令她只能被拖拽前行。章之微要张口呼救,有人眼疾手快,在她出声前,用一条毛巾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一直将她压到因缺氧而陷入昏厥。

再醒来时,是光亮的房间,章之微手脚皆被绑,嘴唇中塞着棉布,为得不仅仅是她呼救,还防止她咬舌。

她躺在沙发上,衣服完好,口袋中的钥匙也在,紧紧贴靠肌肤。

章之微花了几分钟来让混沌大脑重新运作,她庆幸自己没有遭受更多的伤害,也疑惑对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绑架她这个看上去很穷的家伙。

直到半小时后,两个讲粤语的人,将她带到一个有电话的房间中。

为首者脸颊一道枪烧出的疤痕,狰狞异常,正在讲电话。章之微被那两人推过去时,双手被缚,跌跌撞撞,脚不慎磕碰到桌子,章之微一声不吭,桌子发出沉闷声响。

那人被动静吸引抬头,上下打量她,又将话筒贴住耳朵。

“陆廷镇,”那人狰狞笑,用粤语说,“想不想听你小侄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