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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往他的方向悄悄贴了一下,温崇月顺势搂住她。虽然两人仍旧分别盖着不的被子,但夏皎的头抵到了温崇月的胳膊上,是一个很亲密的姿态。

温崇月说:“父亲的病情不太好。”

夏皎说:“在吃药吗?”

“是的,”过了一阵,温崇月又说,“他不肯接受手术。”

夏皎的眼皮跳了一下。

人上了年纪,患些慢性病是无法避免的,比如夏皎的爷爷奶奶,一个高血压,一个高血糖,只要平时饮食注意清淡,按时服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如果是涉及到手术……本能地就会感觉到是会影响生命的大病。

温崇月说:“复检结果出来了,是心脏方面的问题。”

夏皎短促地啊了一声。

温崇月轻轻地拍了拍夏皎的背,夏皎仰脸,她的额头蹭到温崇月下巴上,明显感觉到没有以往那样光滑。受雄性激素影响,男性的胡茬生速度很快,至少夏皎每天能看到温崇月使用剃须刀和须水,但现在感觉到有一点点扎,就像一口气扑到夏天的草地上。

“没事,”温崇月说,“睡吧。”

温崇月没有过多提起父亲的疾病,次日才告诉夏皎,是冠心病。心脏患病的人,最应该提防的就是心脏猝停——温崇月不能放弃如今的工搬回去,他请了家庭护工,照顾着父亲的起居。如果有什么意,也能及时发现。

温父显然没有将这个病放在心上,来通了一次视频电话,他仍旧满不在乎,乐呵呵地说一切随缘。

他十分通透,或许是阅历宽广,更不会被这种事情所拘泥。

甚至在电话中嘱托温崇月,夏天了,有没有给夏皎做一份伏面呢?

有句俗语,头伏饺子伏面,北京的伏天中,芝麻酱是必不可少的。夏皎读初中时候,语文老师还讲过一个关于老舍先生的趣闻,说他曾呼吁政府,解决芝麻酱的供应问题。以前还用粮票、布票的年代,北京的副食本上还有一项,叫做“芝麻酱”。

夏皎对面食并不是很喜欢,比起来偶尔吃馒头或者饼的温崇月,她可以一个月吃米饭不碰面食。如果非要在面食里面挑一个喜欢的,夏皎首选面条,方快捷,无论是龙须面还是板面,煮熟加上酱料或者浇头就可以吃。

温崇月选择自做面。

温父回了老家一趟,探访亲友,带了一些亲戚收获的麦子——新麦充满了麦香气味,是陈年麦子所不能比拟的。这些麦子请人磨了面粉,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并不如夏皎想象中那样,反倒是带了一点近乎透明的棕色调。

面粉寄来的那天,夏皎在花店里忙了很久,临近下班时间的时候,熟悉的老人再度出现,他这次罕见地购置了朵玫瑰花,并要求夏皎替他想一下卡面上应该写的句子。

“想点好听的,”老爷爷说,“句子一些。”

夏皎问:“您有什么其他的期望吗?”

老爷爷不说话,他倚着柜台,看着被夏皎细心包装好的玫瑰花。过了半晌,说:“她最近刚做了手术,正好出院,我想不起来什么话,来吧。”

夏皎想了想,低头写的满满当当,一整个明信片写满了,老爷爷付钱,拿花。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夏皎的手机震动,她取出来,看到温崇月发消息,提醒她,今晚回家有面吃,不要晚回来太久。

夏皎解下围裙,往前,她低着头玩手机,听见“哎哎”两声,有人拽了她一下,她被吓了一跳,看见一个悬挂在架子上的南瓜吊花瓶掉在地上,砸个粉碎。

要是刚才没人拉,砸的就是她了。

刚刚拉了她的郁青真心有余悸:“以路注意点啊,幸好没砸到……”

夏皎道谢,两个人合力收拾这一块的碎片。郁青真仰脸看着其他的瓶子,嘟囔:“看来还是不能绑太松。”

郁青真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她的客户——即那对“忘年恋”十分挑剔,将她提出的所有方案从头到尾批评得一无是处,夏皎听见郁青真下午电话时候暴躁地向朋友吐槽。

但是没办法,还是要继续。

毕竟是服务业。

下班时间已到了,郁青真背上包离开,夏皎才想起来还没有回复温崇月的消息,敲上一行字。

「我马上到家」

不知不觉,夏皎已习惯性地称她和温崇月住的地方为“家”。

她其实是一个不容易和人建立起良好关系的人,社交恐惧症迈出第一步并不容易,而深入交流样困难,尤其是在无法确对方是否和自性格相投的情况下。

大学时候也是,大家一起逛街时候,夏皎永远是埋没在人群中的那个;遇到活动,出谋划策,她所做的永远是听从、跟随。在电子支付还没那么发达的高中时候,她在商店中购物,事发现店家少给了零钱,也不会好意思过去索要;买衣服永远去明码标价、谢绝还价的店里,因为她言语讷到不擅砍价。

第一次被朋友激励着去了那种可以讨价还价的街边小店,夏皎鼓起勇气才说了一个原价七折左右的数字,店老板说:“啊呀啊呀,妹妹这真的不行……”

没等店老板篇大论,夏皎自先红着脸妥协:“嗯,好,那就这样吧,帮我包起来。”

事实上,朋友第二天就在那家店中,用五折的价格购买了一模一样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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