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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说:“我爷爷过世前患了个症,他之前是个很体面的人,但在犯病后开始偷东西、捡垃圾,和人吵架,当时我们不知道,觉着爷爷脾忽然变得不好了……后来才意识到,他得病了。”

之前很体面的爷爷,非要戴着袜子看书,忽然骂人,突然将桌子做好的菜丢掉,像一个孩子,一点委屈不愿意受,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是病了。

夏皎的、爸爸没少为此筋疲力尽。当爷爷再一次偷偷将馒头和饭菜藏在被窝里被发现的时候,抹着泪花说再不要管他了,一刻又继续换掉弄脏的被褥。

当时夏皎在,被骂了好久的爷爷记得她,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坐在床边,不知所措。但看到夏皎后,立刻笑眯眯地朝她招手,宝贝地将那些藏好的东西递给她。

“皎皎吃哇,”爷爷说,“好吃的,我偷偷给你留着呢,皎皎慢慢吃,别被人发现了……”

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疾病把他们的尊严、体面、思维都摧毁了。

唯独本能和爱不能磨灭。

水龙头哗哗啦啦地流,夏皎关水龙头,深深地吸一口。

“我觉着个病真的很糟糕,”夏皎说,“让人丧失理。”

她看到后只感觉到难过。

温崇月倾身过来,喂了一粒樱桃,填在夏皎口中。

他说:“至少他们自己是快乐的。”

夏皎仰脸。

咬开了樱桃,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裂开。

是的。

虽然他们已经基本丧失健康的思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过去深入骨髓的情,但弥补了遗憾。

像唐女士,她的世界里没有地震,那只是普通的一天,唐先生为她买来了她想要的花朵,和她一庆祝生日和结婚纪念日。

像爷爷,他的世界里,妻子孙都在,他宝贝地将好吃的东西偷偷藏来,准备留着给最疼爱的小孙女吃。

他们是快乐的。

夏皎很少去回忆亲人衰过世时候的场景,或许内向天生和敏感挂钩。大学时候去敬院做义工,看到走廊沉默寡、坐轮椅的人,不聊天,木讷地坐着,头发花白,像是秋天里枝头已经干枯的叶子,着一场寒风。

样的场景已经令夏皎不忍直视,更何况去回忆疼爱自己的亲人离世。

唐女士仍旧沉浸在她的世界中,光顾花店,开开心心地为结婚纪念日准备;那个不爱说话的爷爷每日推着过来买玫瑰,话多,常常和夏皎聊许久。

郁青真那位素未蒙面的男朋友大手笔,请了花店里的人喝咖啡。或许恋爱让人心情大好,郁青真和高婵两天能说说笑笑,不再像之前一样针尖对麦芒。

在样温和惬意的氛,夏皎的生日到了。

恰好是周六,夏皎美美地睡到十点才从被窝中拱出来。温崇月早已经用鲜花将房子装饰好了,有一部是于昙送的。于昙姑姑最近在北京忙某个奢侈品的中秋展览,身乏术,只将礼物送了过来。

两个人请的不多,毕竟是生日,皎皎不喜欢太热闹。她请了江晚橘,温崇月只通知了陈昼仁。

俩人几乎同时到达,巧的是,带的礼物同一品牌——

江晚橘给夏皎带了某品牌的香水,而陈昼仁送的,则是和香水几乎同系列出的一款丝巾。

夏皎开心极了:“好巧啊。”

江晚橘:“才不巧。”

陈昼仁:“不巧。”

俩人对视一眼,顿了顿,又移开视线,温崇月在厨房中做饭,夏皎是女人,开心地邀两人坐,她去泡茶。

江晚橘很喜欢夏皎养的两只猫,她虽然是狗狗派,但没有人能拒绝小猫咪,忍不住抱着猫咪亲亲贴贴,陈昼仁去了厨房,帮温崇月一块打手,夏皎泡好茶,和江晚橘一块窝在沙发聊天,喝茶,看电视。

不过夏皎闲不住,看着陈昼仁被温崇月打发出去买水果,夏皎扑到厨房中,自背后抱住他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温师。”

温崇月:“嗯?”

夏皎问:“需要我帮忙吗?”

“陪陪你的朋友,”温崇月说,“劳烦你招待好客人。”

夏皎说:“晚橘被陈昼仁拐走啦,我现在一个人在客厅很无聊。”

温崇月建议:“那不如去看看书?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什么考试?”

夏皎闭眼睛:“是我们花店内部的一个考试啦,题目很简单的。”

“再简单不能掉以轻心,”温崇月不赞同她的做法,“听话,现在去看看书,开开心心切蛋糕。”

夏皎说:“后天再看。”

温崇月不理解:“为什么是后天?”

“你没有听过那句名吗?”夏皎瓮声瓮,“成功来自于后天的努力。”

温崇月腰挂着皎皎牌挂件,挪去水池前洗干净手,转身,捏了捏夏皎的脸蛋。

他笑:“你知道什么名?”

夏皎不肯回答,她心情好,厨房里的一切在眼里都是金灿灿的,她在小声哼着调子,没有歌词,温崇月问:“在唱什么?”

夏皎努力回想歌词:“阳光彩虹小白马,是那个’我是内个内个阳光彩虹小白马’。”

“小白马?”温崇月若有所思,“我倒是想来一句名,马无夜草而不肥。”

夏皎愣了一。

她谨慎地用右手食指,隔着衬衫,轻轻戳了戳温崇月的腰窝,她晚的鼓点,她的快乐窝窝。

“打扰一,”夏皎谨慎地问,“你刚才说的四个字,是名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