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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的成年男只在这里坐了一小会儿,即使夏皎说可以陪他再坐坐,温崇月仍摇摇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夏皎说:“温老师,请不要以可以用美食来转移话题。”

温崇月只是笑,他站起来,顺手按了按夏皎的头,揉了揉:“什么转移话题?怎么不叫我’崇月’了?”

夏皎憋红了一张脸:“……以后再说。”

真奇怪,真的不知道自己刚刚什么忽间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点比平时多很多的亲昵。人并肩去了医院,温授还在休息,温崇月和护工阿姨简单地聊了几句,确认一切正常后才带了夏皎离开。

晚餐在一家顺德老板的店里吃的,用五花腩煮出来的“一夜鲜”,加了墨鱼煲的木瓜汤,顺德人擅长烹饪鱼,不喜欢用姜,多的还是用陈皮和胡椒来提鲜味儿。作广府菜的基本味道之一,顺德多用糖和豉油来调菜品的味道,譬如温崇月第一道点的“群英荟萃”——不是小品上的那个“萝卜开会”,这一道菜是将江豚、蟹和蚝用油煎到香喷喷,再加烧肉,用白胡椒粉和陈皮粒反复煸炒出来香味,再下清水焖到酱汁都如画,再添ox酱。

这一套做法听得夏皎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抓到机会,问温崇月:“你怎么知道?”

温崇月说:“大厨是我朋友。”

夏皎嘀咕:“你怎么这么多朋友?”

温崇月略一思忖:“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交达人?”

夏皎纠正:“温老师,你已经跟不上啦。社交达人这个词语已经不常用了,现在我们管这种叫做’社交牛逼症’。”

温崇月批评:“夏同学,请不要说脏话。”

夏皎小声抱怨:“一本正经,就像你晚上没说。”

温崇月很镇定,他喝了一口大麦茶,开始看糖水。温授病情安稳,这次犯病的原因是情绪波动太大,接受到外界刺激……温崇月要白若琅发誓少与父亲往来,明确地告诉对方——倘若温授身因此不好了,温崇月将再不会与来往。

温崇月说到做到,白若琅明显知道这点。

事实上,温崇月并不在意白若琅怎么想。比起来母亲的伤心与否,他更在意父亲的身健康。现在勉强算是尘埃落定,他当优考虑如何让跟随他奔波的妻吃饱喝足,而不是去考虑白若琅如何。

又点了一例川贝莲银耳炖木瓜,这是给夏皎喝的,秋冬适宜的补品。温崇月要了一份桑寄生莲蛋茶,慢慢地喝,夏皎看了看自己的东,又看了看温崇月的,怎么看都觉着他那份味道更美。

温崇月不小气,他很乐意和妻分享食物,夏皎见他默认,举起勺跃跃欲试,尝了一口——

哇,味道有点怪怪的,看起来棕棕黑黑,尝在嘴巴里面有一点点的苦涩茶味,虽加了冰糖,但份量少,不算很甜,全是普洱焗出来的茶香,还有桑寄生,更不要说里面加的莲和烚熟鸡蛋。这些在夏皎中有些怪异的东搭配起来,有一股醇和温暖的味道。

不过。

夏皎将这份糖水仍旧老老实实推给温崇月:“还是我的木瓜汤好喝。”

温崇月只是笑,不多说,吃完饭后,他又去买了牛奶花生鸟结糖,据闻是香港铜锣湾皇后饼店的驻店王牌糖果产品,不过温崇月也说了,这里的师傅做的到底不如那边好吃。问清楚夏皎现在店里有多少同事后,温崇月就又另外买了几份。

“回去和同事们分一分,”温崇月嘱托,“这次紧急请假,给们也添了麻烦。同事嘛,每天相处那么久,送些手信,就当是一份心意。”

夏皎用力点头。

晚上以温崇月会需要,但后只是抱着休息。只是今晚的拥抱和平时有些不同,夏皎曾经讨厌自己的敏感,但现在,察觉敏感并非坏事,至少够在此刻清晰感受到丈夫的低落。即使温崇月什么都没有说,夏皎还是忍不住想起坐在假山石遮蔽阴影下的他。

每个人消化情绪的方式都不同,夏皎做的,只有努力给他拥抱,陪他聊天。

温崇月想说的话,自会说的;有些事情,他不想多讲,夏皎也不会去干涉。

温授还得医院观察48小时后再出院,这几天,饭菜都是温崇月做好了送过来。温授生活习惯健康,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高血压或高血糖之类的慢病困扰。饶是如此,温崇月仍旧做了适合病人的清淡菜肴,不过在送来的时候,会额外再给夏皎准备一份爱吃的菜,酸甜咕咾肉,或梅菜五花腩,再或一道水煮肉。

病人要吃得清淡,陪病的人也得多吃点好吃的补补。

夏皎总感觉这样下去自己的重肯定要飙升,趁着温授睡着,温崇月和一块儿去下面花园散步,途径走廊遇到一重秤,夏皎立刻跃跃欲试地上去。

重数字被语音清晰播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温老师。”

“嗯。”

温崇月很沉稳地应了一声,将夏皎从重秤上拎下来。

“这是咱们皎皎没发挥好,”温崇月说,“下次再来。”

夏皎:“……”

温崇月并不建议按照热量吃餐,在他中,只要身健康就好,没必要一定要保持那个数字或怎样的型。温老师对此全不在意,但夏皎只忍痛第七十八次发誓——

“下次我一定只吃八分饱!!!”

没办法,温老师做的、带品尝的滋味实在太好,让人很难控制住自己进食的欲望。

不过,在温老师的监督下,夏皎也渐渐迷上了饭后散步,晨跑这件事对来说还有难度,但夜间慢跑这件事的可执行度不错。医院中病人很多,温老师就带了夏皎去附近的小公园中慢跑。夏皎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许多年,其实晚上很少去这样的场合走走跑跑。晚上的老年人不多,他们大多睡得要早一些,散步的多是些中年人,带着孩,还有人卖那种小小的,可以飞上天的发光竹蜻蜓。

夏皎已经过了玩这个的年纪,只是停下来多看几,温崇月便拉着过去问:“多少钱一个?”

那人说:“五块一个,十块钱俩。”

夏皎拉了拉温崇月的衣服,小声:“我不玩,我都多大了。”

温崇月不置可否,他仍在和那人讲价:“便宜点吧,大晚上的,这东丢了也不好捡。”

那人说:“这样,十块钱仨?怎么样?”

温崇月说:“我们个人,三个不好分。”

夏皎的脸已经红成红灯了,站在温崇月身侧,巴巴地看着他心平气和地和人聊。来回几句,十块钱买了四个发光的竹蜻蜓回来,让夏皎挑,夏皎挑了俩红色,俩黄色,天气有点儿冷,夏皎往手上吹了吹热气,巴巴地望着温崇月。

温崇月付了钱,看着夏皎把这些东当宝贝一样捧着,笑:“这么喜欢?小时后没玩过?”

夏皎说:“小时候玩过呀,不过……嗯,总是丢。以前还有那种糖,也是放在竹蜻蜓末端的,一般是水果软糖,还有个小哨,吃完可以装起来飞……”

很开心地和温崇月谈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玩具。不过家里面爷爷奶奶攒钱很难,奶奶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偶尔去零工;爷爷是建筑工人,和好几个人一块儿组队干活。

夏皎见过奶奶包钱的蓝色棉布手绢,一毛钱、毛钱也要整整齐齐地卷起来、理好,裹在一起,十分辛苦。

一颗糖就要毛钱呢。

夏皎总是丢玩具,每次都找不到,慢慢地就决定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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