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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和的车停在外面,这边路窄,他走在前面,声音恭敬:“师的事情比工作重要。”

——倘若之前没有见师生间的争执,或者在一小时后没有看到张云和的对峙,此时此刻的夏皎,真得要以为这是师生情深了。

抵达画展的时候,刚好经闭馆。

安保人员经确保其他人离场,只剩下于昙的朋友亲自作陪,和于昙、夏皎、张云和一块儿看画。对并不孤傲,没有那种持傲物、目空一切的感觉,在夏皎聊天的时候,还会笑夸一夸她的见解很独特,夏皎在自己脑里悄悄翻译一下。

嗯,大概这就是高情商版本的“你的评价很怪”。

中途夏皎去洗间,再出来时候就瞧见张云和站在于昙旁侧,两人距离很近,张云和抬,像是要触于昙的脸,于昙生硬别去,抬把张云和的重重打下来。

她说:“我是你师。”

夏皎往后推了几步,等了两分钟,听见脚步声离开,悄悄走出来。

晚上还是张云和送两人回去,显而易见,温启铭是认得张云和的,刚好家里面要吃涮锅,盛情相邀,他就留了下来。

于昙什么都没说,她还是夏皎所熟悉的模样,安静坐。温启铭曾在北京给父母买了一套房,后来父母世,就给于昙住了,离这里并不远,开车几分钟,也算便。

温启铭笑说,以前,从数九开始,每个“九”的第一天,都得吃涮锅,一直吃到“九九”的最末一天。应典的话,一整个冬天,至少要涮上次,而且每次都不重样。一九必须要涮羊肉锅,九起,就是白肉锅、山鸡锅……九九最末,涮一品炉肉锅。

现在故宫里面摆的,就有一套专门吃一品炉肉锅的餐具,锡质的。

现在还未到一九,但并不妨碍吃涮锅。

而且,温崇月和父亲商量了一下,今冬天,他会陪夏皎回扬州。这是两人婚前的约定,俩人都是独生女,去夏皎因故留在北京,今温崇月陪她回家和父母一块儿迎新春。

这种事情自然可以,温启铭并不在意这些,他嘱托温崇月,平时也多去看看,他的病没什么,毕竟苏州和扬州离得也近。

涮锅里面的经典是就是涮羊肉,不温崇月和父亲说了一下,温启铭身体未完全痊愈,羊肉属热性,不适合病人吃。今天就准备了一个中间有插片隔的式炭火红铜锅,一边涮羊肉,另一边涮五花。

羊是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运来的,阉,割后的小公羊肉质嫩,腥膻味儿轻。涮羊肉最好的就是羊后脖上的一块肉,鲜嫩,不柴不腻,其次是羊臀尖部分,得去筋;最后是羊前腿,还有羊后腿上的“黄瓜条”。

一只羊身上,也就这些部位的肉适合拿来涮锅吃,没多少,全被温崇月买了回来,请专业的师傅切成片,一斤肉切去八多片肉,又薄又透,美丽如花。

除了羊肉和猪五花,还有大白菜,冻豆腐,菠菜,土豆片,酸白菜……

到家的时候,温崇月刚准备好吃涮锅用的小料。芝麻酱加一点点盐,用凉开水慢慢和开;腌酿好的韭菜花儿,王致和的酱豆腐得用汤磨成糊,山东产的葱姜蒜切碎成末儿,山西清徐的醋,小辣椒现炸出来的辣椒油……

满满当当。

也不光吃涮锅,还有俩凉菜,一个松花蛋,一个海米拌芹菜,热菜做了丝瓜炒鲜核桃仁,用的是今中秋产的核桃,一个芥蓝炒牛里脊。主食只有芝麻饼,烤得酥香,一口下去,烧饼皮酥酥,芝麻沾嘴唇得喷香。

晚餐倒好,吃涮锅和火锅不太一样,有个顺序,先涮肉,再涮菜和冻豆腐,最后吃粉丝,红铜火锅中间烧炭火,锅又高,温崇月担心夏皎吃不惯、烫了——每吃涮锅烫伤的人不在少数,几次都是捞出来先递给她。夏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餐桌上没有人故意打趣她,她渐渐松了口气。

晚饭后,还是张云和顺路,送于昙回去。

晚上住在这里,人觉浅,温崇月和夏皎没有胡闹,次日中午回苏州。

周一前的晚上总是显得格外珍贵,南征北战——喔不,关于南和北居的友好体质切磋和肉搏较量,结束后,温崇月放好热水让夏皎去洗澡,他开始准备今日的晚餐。

先将刚回家就浸泡好的花生捞出来,剥掉一层红的花生衣,和糯米一起放搅拌机中打成浆,滤后,加点糖,小火慢慢炖,边熬煮边搅拌,直到浆汁开始咕咕噜噜冒泡泡,停下来。

夏皎洗完澡跑出来,花生酪也刚煮好,将花生酪放在桌上,她一边喝,一边忍不住凑去,嗅嗅温崇月:“温崇月。”

“嗯?”温崇月没抬头,“怎么了?”

他打算将做花生酪剩下的渣拿来加到面里面,摊饼吃。

接受教导,他分爱惜粮食,很少浪费。

夏皎贴去:“你家里一直是男性做饭吗?”

温崇月纠正:“是咱们家——是的,一直是男性做饭。”

所以于昙姑姑不怎么下厨,她小时候以为做饭是男性的工作,后来虽然有所改观,不的确,交往的历任男友都会洗作羹汤,她也不怎么钻研厨艺了。

夏皎羡慕叹气:“要是我从小就在你——咱们家生活就好了。”

温崇月叫她:“皎皎。”

夏皎:“嗯?”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温崇月缓声说,“但你我都是彼此亲自挑选的家人。”

夏皎踮起脚,轻轻亲了亲他的脸,小心翼翼:“那,温崇月,今天我们还玩兄妹游戏吗?”

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里,温崇月忍俊不禁:“可以,只要你喜欢,主仆——”

他停下来,在夏皎耳侧说了两个字。

夏皎:“不要!我还没有这么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