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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澜摇头叹道:“真是七八岁狗都嫌。”

……

丁忧对官员仕途影响还是很大的。

官员居丧期满,应先去吏部报道,然后进入候补等上,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总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等到吏部的二次任命,且一般无法官复原职,只能同品对调。

毕竟朝廷的编制有限,哪有什么岗位可以空缺三年等你回来?

沈聿可以不用做冷板凳,一来因为他是成绩优异、出身清贵的翰林官员,大亓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为国储相可不是开完笑的;二来是因为他的老师郑迁,提前向吏部打好了招呼。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怀安如是想着。

时下的官场流行上搞坐师、门生这套,师徒关系有时比父子关系还要靠谱,至少对沈聿来说,抛开沈老爷给了他这身骨血外,他的父亲与恩师还真没什么可比性。

沈聿初到京城时蒙恩师不少关照,每每登门,师母总是亲自下厨,热情招待。所以从吏部出来,沈聿就先向郑府投上拜贴。

郑阁老此时刚刚散衙回府,绯红色的公服都未及换下,就请他去了书房叙话。

郑阁老年近耳顺,行走坐立依然矍铄,只是多时不见,鬓角又添了许多银丝。

沈聿先行大礼,郑迁忙将他扶了起来。师生二人近三年未见面,家常朝事,总有不少话说。

一应茶水果子都是师母亲自端进来的,又问沈聿:“媳妇孩子都来了吗?”

“师母。”沈聿起身给师母深施一礼,才道:“都来了,过半年将家母一并接来京中侍奉。”

“正该如此!”师母依旧和蔼慈祥:“过几日休沐,你带他们来,师母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郑迁也道:“你师母从上个月就念叨着,你该除服了,当时就把菜单子拟好了。”

沈聿连声道谢,欣然应下,又拒绝了师母留饭,告辞回家。

怀安和陈甍都在院子里练功,陈甍是个认真的性子,从前是怀安引诱他习武,这会儿怀安想偷懒都不行,陈甍练功时都会拉上他。

“习武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不能一曝十寒。”陈甍说。

开什么玩笑?练武是为了耍帅扮酷装十三的,谁要日积月累啊!我又不去当将军!!

怀安一路哀嚎着,被陈甍拖到空旷的前院陪他扎马步。

沈聿进门时,穿得是一身青色的团领官袍,补绣白鹇,三尺宽袖,束带乌纱,眉目舒朗,腰背笔直,当真是萧萧肃肃,仪态不凡。

怀安看惯了老爹麻衣素服的样子,先是一呆,才跳起来迎上去。

“爹爹这身打扮,比戏台子上的伶人还好看呢。”怀安一记马屁奉上。

沈聿早已习惯了小儿子的口无遮拦,只是乜他一眼,又唤陈甍:“甍儿,后日休沐,伯祖父接你过去。”

“是。”陈甍恭声道。

“哎?”怀安奇怪的问:“表哥不留在咱们家?”

“表哥住在舅公家里,你一样可以常去找他玩。”沈聿道。

怀安心中暗叫: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能一样吗!

但这种事多半是长辈们共同的决定,怀安即便反对也没用。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饭桌上,怀安又听说要去阁老府上做客,登时吓掉了筷子。

怀铭见弟弟这么大了还用不好筷子,手把手的教他。

怀安心不在焉的。他在这世上活了七个年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大佬数量越来越多,来头越来越大,而自己仍旧是个啥也不懂的小菜鸡。偏偏这些大佬有个共通之处,喜欢问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最近在读什么书呀?读到《大学》了吗?读到《中庸》了吗?读到哪一篇了?带注读的吗?背一段来听听?”

救命啊,这种压力谁懂啊!

他倒宁愿对方很没礼貌的问自己:“小孩儿,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他至少可以回答一句“都喜欢”。

桌上十分安静,只有杯盘碰撞的细微响声。

“能不能不去?”怀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试探着问。

“奇怪了。”沈聿问:“你不是很喜欢出门吗?”

怀安都快哭了,他喜欢的是出门找乐,不是找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