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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块钱都不值的蛋。

从始至终,只有虚情假意,没有半点真心。

尤其是在母亲怀了景玉之后,父亲立刻借口“孩子需要母亲全心全意的培养”,母亲也傻乎乎相信了,逐渐放权给父亲。

……

真心的价格甚至不会比一颗熟鸡蛋更昂贵。

就比如,昨天,景玉刚刚收到消息。

她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仝亘生,预备着来德国这边发展,过不了两日就会抵达慕尼黑。

好像是他那品牌做假慈善以及吸岳父一家血的事情被人捅了出来,在国内,网民的舆论很强大。

听说对方焦头烂额,现在连一些公共场合都不敢去,就怕被人认出来、拍短视频。

景玉想,时候应该到了。

在小时候,外公就教过她。

痛打落水狗。

仝亘生为了这次煞费苦心,景玉早就清楚,仝亘生送他的宝贝儿子仝臻来德国是探路。

前不久,仝臻也在走流程,申请注册相关的证明,比如商标和出售许可等等等等。

不清楚仝臻和仝亘生说了什么,总而言之,现在的仝亘生计划着售卖一些平价的甜葡萄酒,利用自己的金钱、借助一些德国朋友的帮助,扎根慕尼黑,再度发展。

景玉原本约好了今天晚上八点钟向检验中心的汉娜女士致电,阻止仝臻的申请。

就像曾经克劳斯做的那样。

但,德国的官员都很谨慎,单单一个埃森家族的徽章并不足以让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仝亘生也有一些朋友,也有一些人会帮助他做事情。汉娜女士对此的意思很明显,除非克劳斯先生主动致电,不然她绝对不会让步。

景玉没有和克劳斯先生提到这件事情。

以前克劳斯先生对她负责,完全可以包容这种小事;但现在两人还是date阶段,景玉没有立场要求他帮助自己。

不过这并不妨碍景玉耍一点儿小聪明。

比如,假装不经意,让克劳斯先生在她和汉娜女士通话时说上两句话。

晚饭前,景玉还去换了一件旗袍,云锦材质,昂贵,精细。

这件旗袍是克劳斯先生准备的。

景玉起初不太乐意换,还警惕地问他:“难道你是觉着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吗?”

她无比认真地和克劳斯对视。

“哦不,”克劳斯诚恳地说,“我只是觉着,是这件连衣裙拖累了你优秀的身材。”

景玉发现克劳斯先生的嘴巴是真甜啊。

虽然知道对方是陷阱,但景玉仍旧忍不住为了这一句甜蜜的话入坑,换上他提供的旗袍。

在影视剧中,大部分的古老城堡,在夜间看起来都有点阴森可怖,好似下一秒就会有吸血鬼或者女巫触动。

这里并不会,城堡之中,处处灯光璀璨,佣人来回穿行,亮如白昼。

在整个庄园中,总共雇佣了326人为埃森家的三个人提供服务——其中之一的克劳斯,还不经常回来居住。

今天晚上,只有景玉和克劳斯两人。

景玉对晚饭很满意,她极力地夸耀着这份食物的美味,好像这样不停地说话,就能够掩盖住她内心的一点不安。

时间已经过了约好的八点,汉娜女士的电话迟迟没有打进来。

按照克劳斯先生的习惯,接下来应该是他的正餐时间。

景玉还没有做好准备,心神不宁,控制不住地,频频望向墙上的时钟。

克劳斯注意到她的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景玉说,“嗯……可以再给我一点水果沙拉吗?”

克劳斯看了眼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

正常情况下,手机应该放在包里,这是之前教过景玉的用餐礼仪,她应该不会出错。

她似乎在等某个人的通话。

克劳斯问:“你今天的胃口似乎很好。”

景玉点头:“是啊是啊,我下午走了那么久,腿都快累软了。”

克劳斯笑了一下,给景玉加了份她想要得到的沙拉。

景玉尽量磨磨蹭蹭地吃,花了近三十分钟才吃完。

克劳斯不着急,他喝了些酒,看着景玉像小鸡啄米一样,心不在焉地吃着用来装饰的菜叶子。

景玉很不安。

还是没有。

汉娜女士仍旧没有打来电话。

景玉有些焦灼,但又不能将这种焦灼体现出来。

当克劳斯邀请她去玻璃花房中看昙花时,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好啊。”

看昙花……怎么着都能多拖延一点时间吧?

晚上的花园有着和白天截然不同的风景。

为了方便观赏,这些灯光错落有致排列开,有的璀璨如星,而有的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好似零零散散的萤火虫。

昙花预测的开放时间在晚上十点钟,距离现在,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

景玉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在酱酱酿酿期间打过来就好,不然她真的很难哄着克劳斯去接电话。

她故意将手机放到离克劳斯比较近的平台上,自己快乐地跑过去,看昙花的枝叶。

今天的运气不错,景玉刚刚走开,手机就响起来。

如她所料,克劳斯抬头,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

景玉说:“啊?能麻烦你先帮我接一下吗?”

手心悄悄出了些汗水。

她没有回头,只听见克劳斯说了句“好”。

克劳斯用景玉所熟悉的那种声音说:“你好,这里是克劳斯,jemma正在忙。”

景玉的心脏砰砰跳,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不确定汉娜女士会说什么。

按道理,对方应该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十秒后。

克劳斯说:“好,我将手机转交给她。”

事情很顺利,克劳斯面色如常地将手机递给景玉。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景玉拿着手机,以谈工作为借口,提着裙子避开克劳斯,站在玻璃房外,友好地和汉娜女士进行沟通。

对方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友好了不少,不过也并没有立刻答应。

俩人随意地聊了些,通话结束。

景玉松口气。

听对方的语气,这件事情基本能成。

景玉重新回到花房中,脚步轻快。

克劳斯戴了副金丝边的眼镜,正在仔细观察其中一盆昙花,看悄悄绽放的花瓣。

景玉叫他:“先生。”

克劳斯手指触碰了下脆弱的昙花花茎,并没有抬头,他语气柔和:“和汉娜女士聊的还愉快吗?”

景玉说:“挺好的。”

“嗯,”克劳斯站直身体,灯光落下来,他镜片上折射出一层漂亮的流光,“那么,她答应帮你的忙了?”

景玉原本有点心不在焉,听他这么说,僵直身体,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难怪你前几天一直往检验中心跑,”克劳斯说,“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些什么小麻烦,还好,是我多想了。”

景玉对他知道自己行程这件事并不感到稀奇。

克劳斯先生旺盛的心理疾病令他想要知道这些,但他从不会干涉她。

“你的父亲要来慕尼黑吗?”克劳斯微笑,“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愚蠢的决定。”

景玉没有说话,她嗓子有点发干。

被发现了,她确信,自己的小把戏没有瞒过他。

“你的决定也是,”克劳斯问景玉,语调温和,“为什么不先向我寻求帮助?”

从看到屏幕上跳动名字时就意识到的一切的克劳斯,仍旧选择接通那个电话,选择满足她的小小心思。

他知道景玉在利用他。

说不定,在一开始答应好晚上约会时,她已经约好了这通电话。

克劳斯单手摘下眼镜,顺手放到旁边桌子上,盯着景玉的脸。

克劳斯回答了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露出一点笑:“你还是不信任我。甜心,你认为我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给你带来伤害吗?”

景玉并没有来得及说话,她握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不清楚为什么,汉娜女士又重新拨打过来。

景玉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要接,还能不能接。

她不确定克劳斯如今是不是在生气,对方的反应超出她的意料。

她还没见过克劳斯先生愤怒的模样。

但克劳斯刚才的确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做出行动。

等她谈完之后,耐心地等她过来,和她谈关于被利用这件事。

克劳斯向景玉伸出手,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像父母对辛苦培养的孩子,像兄长看一手带大的妹妹,像老师对辛苦栽培的学生。

即使对方会背叛,他仍旧不会有半分懊恼。

“过来,”克劳斯说,“趴我腿上,继续接汉娜女士电话。”

景玉这么做了。

克劳斯一手解开旗袍侧边的纽扣,另一只手取了未开封的面霜。

他问景玉:“想要利用我?”

景玉伸手捂住旗袍侧边,她扣上时花了好大力气,但克劳斯却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