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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见到邓老先生,她忙不迭地赶出来,柔声和气地问对方好。

邓老先生交谈兴致不高,但在得知竟是沈淮与亲自来谈时,吃了一惊。

上了车,邓老先生轻轻锤着自己膝盖,若有所思。

邓言深坐在旁侧,忍不住叫他:“爷爷,我感觉二爷对明茶有些不对劲——”

被邓老先生一巴掌猛捶到后脑勺上,捶的邓言深差点一头栽倒。

“在这儿放你娘的狗臭屁?”邓老先生呵斥,“沈二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干这种事?你当他和你一样,满脑子都是奶|子?”

邓言深默默地坐起来,揉着后脑勺,大气不敢喘。

“我尝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邓老先生一字一顿,“要沈二真对明茶有意思,以后我跟他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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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春晚并不是直播形式,而是采取的录制。

1月17号就开始录制了,和往年一样,纵使是市春晚,门票也不对外售卖,仍旧采取邀请制度。

沈淮与早就拿到了票,带着白陶陶和顾乐乐两个小皮猴儿一块过来看。

邓老先生得知后,喜不自胜,特意想办法弄到沈淮与旁侧的座位,想要和他仔细谈一谈关于杜明茶认干爹的事。

市春晚和先前学校里的那些节目不同,这种大事情,后台管控严格。为了防止影响杜明茶表演状态,也为遵守规则,邓老先生没有去打扰杜明茶,只和沈淮与坐在一起,忍着急躁,耐心地看完前面几个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节目。

好不容易等到杜明茶上场,只是离得远,穿的舞裙也大同小异,再加上为了营造舞台效果而置办的无数彩雾,让人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

邓老先生忍不住四下寻觅,嘀咕:“哪个是明茶呢……”

“左边数第二个,”旁侧沈淮与忽然说,声音低而稳,“现在跑到左三位置、正托梅花的那个。”

舞台上,沈淮与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脸。

哪怕画着表演的浓妆,哪怕身边有无数与她同样纤细的身体……

沈淮与眼中只有一个她。

经沈淮与一指点,邓老先生仔细瞧了几眼,顿时豁然开朗,心悦诚服:“还真是,你眼真尖。”

这么多的人,就连他这个亲爷爷都认不出自己的崽,偏偏沈淮与一眼就能看穿。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淮与看明茶很不一般啊!

在他眼里,明茶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样啊!

一想到这点,邓老先生顿时身心舒畅,他转脸,小声和沈淮与说:“不愧是做爹的。”

沈淮与缓了缓,右手压着左手。

他说:“爷爷,您先看。”

邓老先生想纠正他这辈分有问题,看沈淮与只专注看台上,又把话咽下去。

算了,还是别打扰他看节目,等演出结束了再说。

这一等就等过好几个小时,邓老先生坐的腰酸腿疼。上了年纪的身体不停提醒他老了老了,也该为孩子做打算了。

等到结束,邓老先生在沈淮与的搀扶下站起来,不免有些心酸,感喟:“以前扶林还在的时候,他也这样扶着我。”

沈淮与说:“您老注意脚下。”

“哎,”邓老先生干瘦粗糙的手搭在他胳膊上,忍不住,“淮与,我还是得和你好好说说明茶的事。你要是真疼她,就认了她做干女儿吧,哪怕以后放着不管她呢。但凡有着这个名头,她以后过的也能好受点。”

这话就纯粹客套了。

邓老先生知道沈淮与的脾气,以他的责任心,一旦真认下了,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沈淮与说:“我还很年轻。”

邓老先生说:“但是你性子稳啊。”

沈淮与垂眼:“明茶和我差不了几岁,要她真叫我一声爹,说出去也被人笑话。”

邓老先生笑起来:“这有什么被人好笑话的?再说了,你和明茶清清白白,没人说什么。我放心你啊,你又不是那种禽兽。”

沈淮与却忽然另提了一事:“最近明茶在为我母亲念书,陪她聊天。”

邓老先生笑容稍稍沉下来:“我听说了。”

在沈淮与面前,邓老先生也不好评价白静吟如何,在他这种传统观念中,当初白静吟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母亲挺喜欢她,说要等开春了认她做干女儿,”沈淮与不疾不徐开口,“您看,要是我现在认了明茶,这辈分不就乱了?”

邓老先生稍稍一愣:“也是。”

他仔细琢磨,豁然开朗。

是啊,既然沈淮与觉着年龄差太小,不好意思给明茶当爹,给她当哥哥也一样。

要是白静吟真认了明茶做女儿,沈淮与就是她哥。说出去也好听,人也体面。

邓老先生心中清明,他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一颗悬而未决的心,在此刻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只是他忍不住嘀咕。

看来大师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这情况下,明茶怎么可能还会叫沈淮与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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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选送的这只舞蹈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关注度,在小范围内结结实实火了一把。

由著名设计师江玉棋设计的舞服颇为吸睛,先前在校园表演中被老师视作“伤风败俗”的服饰,这次在市春晚上却获得一致好评。

这次衣服基本以敦煌飞天做参考,配色也格外大胆跳脱,映衬着正值青春少女的纯美,不由得令人目眩神迷,神魂颠倒。

更别提歌手声音甜美靓丽,与整支舞相辅相成。

节目录制结束后,杜明茶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了两天,又打起精神继续学习。

她报名了三月份的TCF考试,前几天一直在为了节目忙碌,现在终于有时间“临阵磨枪”,大量阅读某些辅导机构提供的电子资料。

姜舒华也报名了这次考试,她自制力太差,在家里完全学不下去,决定陪杜明茶一起。

现在宿舍内只有两人。

校园中也空下来,安静沉默,唯有留校学习的学生脚步匆匆。

“明茶,你要是申请上交换生,那你暗恋的人怎么办?”姜舒华将中性笔的笔帽咬的咔吧咔吧响,若有所思,“据我所知,这次交换至少一年,长的话得两年……两年呢。”

杜明茶将书本仔细叠起来:“说起来也不是太长。”

“哪里不长了,”姜舒华难以置信地看她,“两年意味着什么啊?别说黄花菜凉了,就算是个被狗吃的金针菇,也都被循环利用730次到连渣都不剩了吧?”

杜明茶收拾笔记本的手一顿。

她将中性笔仔细合上,抽出里面用光的笔芯,换掉。

用完的旧笔芯被套上黑色软针头套,放在一个笔芯筒里,塞的满满当当,毫无空隙。

杜明茶用力推进去,指腹压的有些疼,留了一个泛白的小圆圈。

“两年都够生个孩子了,”姜舒华伸了个懒腰,认真地说,“明茶,你说,在出国前,要不要和暗恋的人表个白?”

“然后呢?”杜明茶笑了,“答应了之后,就是长达两年、不确定的异地恋‘不答应的话,也白白添一份伤心事。”

“啊啊啊啊,”姜舒华泄气了,她苦恼地揉着自己头发,“怎么这么为难……”

显然,她也陷在某种不可言说的纠结中。

“……要不干脆给对方下个药,睡了再说?”姜舒华忽然口吐狂言,眼巴巴看着杜明茶,“睡完就跑,是不是超刺激?是不是能让对方永远记得我们?”

“希望你清醒一点,我们在帝都,不是海棠市,”杜明茶捏了捏她的脸,“千万别有这种违法乱纪的念头。”

“……行吧,”姜舒华病恹恹地坐了回去,“算了,反正暗恋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

杜明茶拿了新打印的资料,坐在桌子前。

一放寒假,宿舍里人减少,学校的供暖系统就没那么热了。放假前,在宿舍里只穿T恤就行,现在不得不穿上毛衣。

杜明茶双手捧着脸,搓了搓,感到了一点点暖意。

她和沈淮与,现在就像是一袋刚刚拆开的薯片,正好是赏味期限中。

现在固然美味,可薯片只有那么多,一口气吃掉后就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袋子。

盛满了空虚。

但她绝不会为沈淮与停留。

暗恋应当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让人变得卑微、丧失理性、被恋爱冲昏头脑。

爱情要给予她勇气,而不是让她耗光勇气去维持——

后者根本不是爱。

杜明茶清醒地取出崭新的中性笔,在第一页上仔细写下自己名字。

她绝不会为了沈淮与而放弃留学的机会。

她要走的更远,更好,要站在更高处与他并肩。

而不是一棵终日躲在他麾下、经不起风雨的菟丝子。

大年三十当天,杜明茶独自在空旷的宿舍中醒来。

伸手挡住眼睛,她眯了眯眼。

耳侧听不到任何鞭炮声,这是杜明茶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年。

洗漱后,杜明茶换上一条浅绿色裙子。

浅绿如春芽苏草,底色纯净柔软。

这是她极为“奢侈”地花了450元巨款从学校后街购来的,还要求对方送了一双丝袜。

杜明茶今日穿了成套的内衣,同样的淡淡绿色,与平时的纯棉质地不同,新胸衣前端有柔软的三道细丝交叉,前开口,可以从前面打开。

她听霍为君调侃时说起过,处|男连胸衣都不会解,光研究搭扣就能研究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