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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天自己瞧见祁北杨抱着一个小姑娘离开,露出了那只纤细莹白的手……

未等林媛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余欢的举动更是让她呆住。

余欢一把就推开了祁北杨的手,一脸不悦:“不要动手动脚的。”

余欢当然生气。

从看到祁北杨的这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自己多半是叫人给骗了。

祁北杨或许真的去了港城那边,但肯定早早地回来了,还通过苏早欺骗她,说不会参加——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她身上的这身旗袍,多半也是祁北杨准备的。

祁北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的:“好。”

林媛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祁北杨笑着对余欢说:“小白要见你,跟我过去瞧瞧呗。”

这么温和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是祁北杨。

祁洛铃也站起来,笑眯眯地瞧着林媛吃瘪的样子,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把林媛气的不轻,可也毫无办法。

她要是敢动祁洛铃一根手指,回头祁家人能按着她,叫林定把她的手指全剁掉。

她只能站在原地,瞧着这三人离开。

从始至终,祁北杨看都未看她一眼,仿佛林媛是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一样。

林媛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来来回回环绕。

这下完了,全完了。

祁北杨没有骗余欢,小白确实是想见她——还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小白。

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和药物治疗,小白的状况要好上很多,刚从疗养院出来的那几天,的确是应激反应还没过去,所以情况才那么糟糕。

因着小白的特殊情况,周肃尔带她只在楼下稍微见了见人,就领上了苏早一早备下的休息室中。

三个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小白正窝在周肃尔怀抱中,听见门响,瞧见几人,慌乱地从他身上下来,局促不安:“二哥,欢欢。”

嘴唇脸颊都是红红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头发有些乱,一看就知道两人方才做了些什么。

余欢笑吟吟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白却在这时候扯住她的衣裙,一脸期盼地瞧着她:“欢欢,我听说你探戈跳的也不错,可以跳给我看看嘛?”

一脸的期待。

余欢愣了一下。

她当然会跳探戈,这样的交际舞,之前开选修课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报了这一个,难度不高,老师打分也高。

只是,好端端的,小白怎么想看这个?

小白继续星星眼看着她:“如果为难的话就算啦,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分了……”

说着,她垂着眼睛,睫毛颤了颤,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余欢心一软:“没事,跳个舞而已。”

小白和林媛不一样,林媛那是故意为难,而小白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看。

只是跳探戈需要人配合,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余欢思索了一下,目光投向祁洛铃:“洛铃……”

祁洛铃连连后退,摇头摆手:“不行的,欢欢姐姐,我跳的不好。”

她刚拒绝,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祁北杨便开口了:“我陪你跳。”

余欢怔住。

祁北杨没有丝毫舞蹈细胞。

先前余欢一时兴起,也教过祁北杨来跳交际舞,华尔兹,探戈,但祁北杨对这些的确没有天赋,他仅有的和舞蹈有关联的那点热情,只有余欢。

跳起来的时候,祁北杨卡不住节奏不说,还会不受控制地,频繁地踩她的脚。

饶是余欢那么好的耐心,也被他一脚一脚给踩扁了,垂头丧气:“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真的能不能雕她是弄不清楚,但在学习跳舞的那个晚上,祁北杨恼羞不已,晚上十分卖力地叫她承认,他祁北杨在某些事情上还是颇有天赋的。

……

所以,当祁北杨说他来陪余欢跳的时候,余欢第一反应——这人没毛病吧?不会跳舞,还来凑什么热闹?

她回想起被踩脚的恐惧,连连摇头:“算了,还是洛铃吧,简单点的还是很好跳的,我跳男步,带着——呃啊!”

话未说完,祁北杨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径直走向空处,含笑瞧着她:“只是简单跳个舞而已,几分钟就结束了,何必这么麻烦。”

说话间,祁北杨已经同她面对面站着,一手握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开始吧。”

这房间中有很大的空档,正好可以用来跳舞。

小白早有准备,去打开角落里的老式碟片机。

音乐响起,是《一步之遥》。

再经典不过的一个曲目。

余欢来不及再同祁北杨多说,伸出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迈开步子。

幸亏今晚苏早给她准备的鞋跟较高,不然搭配祁北杨还真的有些吃力。

他太高了。

但加上这么一双高跟鞋,跳起来刚刚好。

余欢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呼吸有些乱。

她在跳舞的时候走神了。

祁北杨贴在她腰间的手滚烫,另一只手如同枷锁一般死死扣住她。

他的步子意外的平稳。

同那一晚的拙劣不堪不同,祁北杨跳的绝不比余欢上课时的练习舞伴差。

这人……是在私下里偷偷练习过了吗?

余欢想不通。

也由不得她多想,忽而变调,祁北杨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小姑娘,别走神。”

继而松开她的手。

旋转,靠近。

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祁北杨依旧牢牢扣住她的腰,笑吟吟地夸赞:“跳的不错。”

余欢已经听不清这人在说些什么了。

她喘着气,第一次乱了舞步。

而祁北杨带着她,不急不躁,气定神闲地瞧着她。他一句话都未说,唯有眼神炽热。

余欢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隐约觉着,最近的祁北杨极其不对劲。

音乐停止,祁北杨松开她的手,余欢大口喘着气,明明是极简单的几分钟,对她而言,比完整地表演完一场舞剧还要累。

小白对此一无所知,只星星眼地瞧着她,艳羡不已:“欢欢姐跳的好棒哦!”

周肃尔始终坐在沙发上,瞧着小白欢欢喜喜地和余欢、祁洛铃坐去另一旁聊天——明明是年纪差距挺大的几个小姑娘,聊起来却毫无代沟。

一样的天真呐。

祁北杨坐在周肃尔旁边,淡淡地说:“今天谢谢小白了。”

“没什么,”周肃尔凝望着小白的身影,那样喜欢舞蹈的一个女孩,但终身都不能再跳了,“她很开心能帮上你的忙。”

顿了顿,周肃尔又问:“林媛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总不能由着那个虫子一直蹦跶,他瞧着也烦。

祁北杨烟瘾犯了,但他没有动,只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今天。”

“那你也打算今天晚上就告诉余欢她的身世?”

祁北杨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令周肃尔皱起眉:“你别告诉我,你只打算把林媛弄走,没想着让余欢回去。这事你不透给林定一点风声,难道也是为了这个?”

祁北杨缓慢摇头:“先前是有过这样的念头,但那样……不好。”

实在不好。

祁北杨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那样恶劣的念头。

在得知她极有可能是林家女儿的时候,他竟然想瞒住其他人,不叫她知道自己身世。

现在分去余欢的关心和注意力的人事已经足够多了,多的让他不耐烦,祁北杨不想再叫她有其他的家人,去耗费心思。

但余欢这些年日子过得都很苦。

她又固执地不肯接受帮助。

如果能回到林家,林家父母虽然脓包窝囊,但好歹也能照顾的了她;冬天的时候,她也不必住在暖气都不热的小房子中,也不用为了钱辛苦兼职打工。

她想要的东西,漂亮的裙子,鞋子,都能够光明正大的拥有了。

余欢曾经问过,他是否一直把她当做宠物。

那时候祁北杨还不理解,但现在,有那么一点懂了。

他那样极端地想控制她的生活,甚至妄想切断她和亲生父母的联系,只想占有她,拥有她……这和对待宠物,的确没什么区别。

余欢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不肯给他好脸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