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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小桑有没有同他讲做交换生的事情。

他只隐下去这段,若无其事地请祁北杨喝茶,话题千绕百回,祁北杨最终忍不住,把话题扯到了余欢,刚说了句,孟老太爷就站了起来,竟然是打算送客了。

孟老太爷神色淡淡:“今天我身体也乏了,不多留你,北杨,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人家都送客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毕竟是小桑的外公,祁北杨临走前,告诉了孟老太爷另一件事情——

余欢同林媛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冒名顶替这么简单。根据当时做的笔录,参与拐卖人口的一人说自己还有一儿一女,想知道自己入狱后,这对儿女该如何生活。而当时的警察处理这事的时候,发现他口中的那两个孩子宛若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

余希与林媛,就是那两个孩子。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帮凶,帮着人贩子父亲“教育”这些被拐卖来的孩子,肆意欺□□骂;年幼的余欢到了他们手里哪里能讨得好去,就连祝华院长回忆起来,都是叹息:“——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狼狈,衣服是脏的,脸上的黑泥得费力搓才能搓的掉。最可怜的是余欢,三个孩子中数她年纪最小,身上的伤也多,有些瞧起来像是被鞭子抽打出来的……小家伙发着高烧,迷迷糊糊说胡话,来来回回就四个字,妈妈,我怕。”

醒来后的余欢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也忘记了余希与林媛两个人对她的欺辱,一心一意把他们当做哥哥姐姐来看待。

也或许是那场病彻底伤了余欢的身体,她总是病歪歪;有次祝华偶然瞧见余希小声叫她小桑,便也给她另取了小名,小桑,希望她能同慈济院外的桑树一般茁壮成长。

孟老太爷平静地听着祁北杨讲完这些,面带微笑地目送他离开。

等到祁北杨走了之后,他狠狠地将拐杖掷在地上,捏着桌上的茶盏摔碎,满脸的阴戾。

先前孟老太爷只怨怒林媛一人,还真的以为是这个孩子天生不善,害的他同余欢骨肉分离;而如今,祁北杨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事情原委,孟老太爷更加怒不可遏。

余希。

这个名字,他也记住了。

敢欺负小桑的人,哪怕是过了多久,只要他这条老命尚在,拼死也得给小桑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孟植恰好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惊了惊,伸手敲门,犹疑开口:“爸?”

“没事,”孟老太爷的声音蕴着薄怒,“阿植,你把机票改签一下,多留几日,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祁北杨走到孟家庭院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朝二楼望了一眼。

她卧室的方向,窗帘放了下来,遮盖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瞧不清。

他拿出手机来,想要同余欢发条短信,可敲了删,删了敲,想不出合适的措辞。

上一条短信,还是她群发的那一条——

[祝你新年快乐。^_^]

祁北杨忍下心口间淡淡的不适,给她发短信。

[新年万事顺遂啊,桑桑。]

余欢回短信的速度很迟,一直到了傍晚,祁北杨的手机才震动了一下。他傍晚去瞧周肃尔,多喝几杯酒,上了头,昏昏沉沉的疼。但手机上,标注着“桑桑”的短信令他倦意全消,祁北杨颤抖着点开短信界面,只看到她客客气气的两个字。

[谢谢。]

祁北杨感到满足且可悲。

一直到元宵节,祁北杨都未能再见余欢的面。

她似乎很忙,每日都在学习,他先后拜访过孟老太爷两次,每一次连余欢的影子都没有瞧到。

祁北杨并不知孟老太爷压根没有把他来的事情告诉余欢,只以为是余欢故意躲着他。

他也忍不住给余欢打去了电话,每次余欢都是草草说几句就挂断,态度说不上恶劣,却也称不上熟络。

这令祁北杨更加茫然。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日渐清晰——

余欢在躲着他。

说不定,先前那些说答应同他尝试的话,都是在骗他。

从始至终,她离开的念头从未更改过。

而且,她最近,和一个年轻男人走的很近。

余欢哪里知道祁北杨心里面的惊涛骇浪。

她在语言学习上面着实没有什么天赋,每天跟随沈照学习俄语十分吃力;沈照心里度算了下时间,给她重新排了计划表,加量训练,作业多到令余欢头昏脑涨。

这样的快节奏她有些吃不消,压根就没有工夫去同祁北杨聊天谈地。

元宵节这天,孟老太爷外出访友,余欢磕磕绊绊写了两个半小时,才把沈照留下来的作业写了一半。

正埋头苦写,就听得佣人敲门,告诉她祁先生来访,送来了一盏很漂亮的花灯。

余欢后知后觉,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孟老太爷不在,她就是主人。

她瞧了瞧书桌上堆积的作业,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帮我传达下谢意,就说我现在忙,请祁先生自便。”

佣人唯唯诺诺离开。

余欢提笔,刚写了没两行,就又听得身后门响。

她只以为是佣人去而复返,并未在意,一边努力辨认分析着词句的意思,一边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等到余欢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祁北杨自背后,伸出胳膊揽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声音带点近乎病态的叹息:“桑桑,你在躲我么?”

余欢身体一僵。

“申请交换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祁北杨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在余欢耳中,却不亚于愤怒的嘶吼,“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桑桑?”

……果然还是叫他知道了。

余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很久未曾见识过祁北杨的这幅模样。

没有歇斯底里,依旧叫她遍体生寒。

脑海中敲响警钟,余欢想要挣脱开来,而祁北杨的胳膊却纹丝不动,反而更加收紧。

他问:“桑桑,我是不是只能靠以前的办法来留下你?”

余欢的心跳很快,她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叫他的名字:“祁北杨。”

少女的声音仿佛带有能够抚慰人心的魔力,只是轻轻浅浅两个字,就叫祁北杨抱住她的胳膊松了松。

“……嗯。”

“你这样,我很害怕,”余欢失望不已,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松开我,我假装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不好?”

“不好。”

祁北杨的拥抱愈发收紧,他的吻落在余欢的头发上,那样灼热的气息使余欢发抖。

这是她的家中,祁北杨就敢这样肆意胡来。

这家伙果真是无法无天。

余欢握紧了手中的笔,深深吸一口气。

她用的笔尖锐,戳到肉上也会叫人狠狠吃一顿苦头。

她尚未来得及呼气,只听得后面孟老太爷震怒一声——

“畜生!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