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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歉不知道谢酌看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心疼,谢酌也不知道冬歉的心里有多么的幸灾乐祸。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屋里的两个人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放冬歉回去。

回去的路上,谢酌也一直观察着冬歉的反应。

冬歉确实是让他最操心的病人。

不光是白化病,更多的是他心理方面的问题。

冬歉情感自闭,不喜欢与人交流,完全固步自封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事情没有轻重,甚至愿意为了达成目的做伤害自己的事...之前冬歉的父母也多次发现他存在自残行为。

当医生多年,最担心的就是患者想不开。

因为疾病而间接导致的抑郁也时有发生,有些患者甚至会产生轻生现象,而对于像冬歉这样情感闭塞的人来说,这种可能性会大大提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谢酌在对冬歉进行治疗的时候,还会格外关注他的心理情况。

每一个接诊过冬歉的医生都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样呵护他的情感世界,可是放在萧何这里,却被这样的肆意糟蹋。

实在是...让人生气。

谢酌一向情绪平稳,死后更是很少因为什么事情大动肝火。

但是他却一次一次地为冬歉破例。

明明,这只是他治疗过的一个病人而已。

普普通通的医患关系,会让他对冬歉在乎至此吗?

从前冬歉在医院的时候,一直都是被无数医护喜欢的对象。

有些病人的家长还会指着冬歉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看这个哥哥,生病都这么好看,你的颜色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不是灾难。”

虽然这样的说法在医学的角度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不可否认,冬歉这个病人确实漂亮的很不一般。

很多过分在乎自己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的孩子在看到冬歉之后,会忽然觉得其实与众不同好像也不错。

毕竟你看,这个哥哥也是白化病,但他漂亮的与众不同。

超酷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冬歉的存在就像是他们皮肤科的一个漂亮吉祥物一样。

冬歉的父母也曾像无数家长一样操心孩子的感情生活,担心这孩子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更遑论婚姻。

现在看来,他们那时候的担心是多余的。

冬歉也是一个愿意把感情交付给别人的普通人。

只是他的感情比寻常人更单纯,更没有防备心理,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他,毫无埋怨。

他不知道,这样的喜欢只会变成反过来伤害他的一把利刃。

谢酌无可奈何地想着,为什么冬歉会喜欢上萧何这种人呢。

可惜,冬歉不会知道有只鬼在替他担心的一塌糊涂,他对着街道上贩卖的小玩意左顾右盼,眼中闪烁的好奇跟路边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

当天晚上,无计可施的谢酌找来阿飘大军为他出谋划策。

这些阿飘死之前肯定也有不少人是谈过恋爱的经验之士。

大哥在这些阿飘的心目中一向是无所不能的,现在却让他们云集此地,想必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谢酌背对着他们,周身散发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低气压。

阿飘们纷纷屏气凝神,对于大哥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敢有一个字的懈怠。

良久,谢酌开口道:“说起来...”

谢酌转过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人忘记一段感情?”

阿飘们惊呆了。

想不到大哥大晚上把他们叫到这里,居然是咨询人类的情感问题。

不过,大哥这么问一定有他的深意吧。

阿飘们就这个论题议论纷纷后开始集思广益。

有阿飘举手发言:“大哥,那个人类如果死了,变成了鬼,不就可以了吗?”

其他阿飘反驳他:“你只是把主语从人变成了鬼而已,是不是傻啊。”

“生与死的距离算什么,你看我就算是死了,还不是忘不了自己的老情人。”

有阿飘道:“干脆弄坏他的脑子吧,这样别说是忘记一段感情了,那笨人类肯定连什么是喜欢都忘记了。”

“老大神通广大,完全可以把那个人当成木偶一样操控,你说东,他还能往西吗?”

“要我说还是直接把那个人类关起来吧,他日日夜夜只能看见大哥你,不就只能满心满眼地想着你了。”

这些阿飘的办法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而且还很暗黑。

果然阿飘当久了,思维越来越偏离正常人类了。

谢酌轻轻叹了口气,意识到找他们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用了。

他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只是这时候,阿飘们却面面相觑,问了他一个致命的问题。

“为什么大哥会在乎那个人类喜欢谁啊?”

谢酌顿住了,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那帮阿飘却仍旧没有眼色地在那里问:“对啊对啊,大哥生前是皮肤科医生,不是心理科医生,为什么会在乎这种事情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谢酌被他们吵吵闹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疼。

对啊,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冬歉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

一大早,冬歉就接到了妈妈给他打来的电话。

许久没有联系,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最近有去医院吗?”

冬歉沉默一会,诚实道:“....没有。”

冬歉的妈妈沉默了一会:“我知道谢医生出事了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能因此不去医院啊。”

冬歉的手蓦地攥紧:“医生他...没有出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冬歉的母亲扶了扶额头:“这周,我会去看看你。”

“可...”

“如果你不去医院的话,我就把你画得那些画,全部丢掉。”,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是意味,轻而易举地堵住了冬歉的所有话头。

丢画...这对于冬歉来说绝对是不小的威胁。

他抿了抿唇,对妈妈说得话感到有些恐惧:“丢掉的话,我会记不清他的样子的。”

只是对方的态度很是强硬:“找不回来的东西,忘记了难道不是更好。”

如此,事情就算是定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冬歉第二天就被母上大人扭送去了医院,他先是做了皮肤检查,接着又去眼科检查了一下视力,一整天下来的奔波给冬歉折腾的疲惫不堪。

不光如此,他的妈妈临走前还带冬歉看了一家心理医生。

这家心理咨询所看起来新开没多久,连陈设都是崭新的。

房间的装潢整齐干净,还放了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窗户设计得很大,方便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总的来说,是一个非常温馨的环境,能让患者感到安心。

冬歉在等候区域静坐。

他随手翻了翻放在椅子上的杂志,正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冬歉抬起眼眸,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段衡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段衡看到来的人是冬歉,表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

冬歉看见他就想躲,但是他的妈妈早就预判到他的动作,伸手按住冬歉的肩膀,对段衡道:“我就是前两天跟您预约的病人家属。”

段衡走了进来坐在了冬歉对面的椅子上。

说来也巧,他刚把冬歉从雨里捡回来没多久,冬歉的妈妈就联系他,想请他帮自己的儿子看看。

这两天,他从冬歉的个人资料上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的事情。

冬歉刚出生的时候,夫妻两个工作比较忙,对他疏于照顾,随便找了个保姆来看管他便不再过问。

这个保姆对于冬歉并不上心,为了能让自己轻松一点,经常将他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出门逛街。

答应冬歉父母两天至少要带冬歉出去玩一次,晚上要给他读故事书之类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

从小,冬歉就在这种缺乏与外界交流的环境下长大,等他的父母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冬歉似乎很难对人建立信任感。

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是没有亲人的,也是没有朋友的。

他被困在自己麻木而封闭的自我世界,分不出精力给任何人。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冬歉曾经在治疗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医生,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喜欢接近一个人,话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很少有人能获得进入少年内心世界的入场券。

少年平常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但是只要那个医生教他,他就愿意去做。难受要哭,开心要笑,他笑起来很漂亮,所以要多笑。

少年将医生说的话全部当做药方认真记下,一个字一个字地照做。

就连冬歉的父母都开心地觉得,少年是不是慢慢可以敞开心扉了。

虽然他只听那个医生的话,把那个医生当做他的全世界,但不管怎么说,冬歉愿意跟人主动沟通,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没有想到,变故来得那么突然,那个唯一能让冬歉在乎的医生在一年前的车祸中去世了。

从此以后,冬歉就再也没对人敞开心扉过。

值得一提的是,冬歉这个人日常行为偏向极端,之前为了能够进医院多见医生几面,就故意在高温天气站在外面晒伤自己,有时候还会故意用尖锐的物品划伤自己的皮肤,这种行为被家人发现了才得以制止。

自从那位医生去世之后,家里的人时时刻刻都担心冬歉会想不开,有一段时间都是将他关在家里的。

有些时候,冬歉晚上会突然忘记医生已经去世这件事,大半夜突发奇想跑去医院想见见他,差点在大马路上出了车祸,家里的人为了冬歉的安全,只能将他锁在房间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居然做了和当年的保姆一样的事。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至少从资料上来看,冬歉确实是一个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不过,冬歉的父母不知道清不清楚冬歉现在其实已经有了别的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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