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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像是逃避一般,不再过问这件事,也不允许任何人深究,就这样将冬歉的嫌疑草草揭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保护他。

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这般做了。

可在心中,某个声音却越来越大,提心吊胆地警醒着他──冬歉这个人,或许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明明有这个可能性,明明冬歉或许是对他不利的那个人,或许季府的后代还留存在这世间,或许这个人同冬歉有一些联系,或许.....

有这么多的不确定性。

他却仅仅因为这件事可能会对冬歉造成伤害,便没有再管。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日是他的生辰宴,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巴结上位者,同自己想勾结的人曲意逢迎,他就是这样擅长左右逢源,所以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无往不利。

可是今日,他偏偏没了做这些的心情,只是近乎敷衍的应付着那些客人,心中却在意着冬歉那个空缺的位置。

快到凌晨时,他才送走了要跟自己不醉不归的友人,长舒一口气。

他控制不住的想,倘若今日冬歉在场,他的生辰会是什么样子。

到目前为止,冬歉从来没有参加过他的生辰。

他竟有些抓心挠肺的好奇。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冬歉院子的外面。

这还是他亲自给他挑选的院子,离自己的距离最近,平日也方便彼此走动。

院落的大门阖着,但没有锁,轻轻一推便能推开。

院子里没有火光,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魏玄站在门外,心中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倘若自己推开了这扇门,会不会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朝自己砍来。

明明是毫无来由的想象,可是不知为何,魏玄冥冥之中觉得,冬歉真的可能会这样做。

他的喉咙滚了滚,须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推开了门。

苍白的月光凄凉地照进院落之中,魏玄一步步走进,心跳伴随着他的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忐忑。

魏玄发誓,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

明知有危险,却还是进来了。

可是若是关乎冬歉,他这无往不利的警觉性全部丧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阵风悠悠吹来,像是忽然唤醒了什么,霎时间,院子里的烛火一道道绽开,顺着道路两旁不断蔓延,冬歉只身一人站在院子的尽头,看向魏玄,缓缓道:“你来了。”

语气温和的,平静的,没有任何杀意。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推翻了他这些天所有关于冬歉不好的猜测,他的眼眸随着这些燃烧的烛火升腾出一股温度。

他缓缓走近,这才看到冬歉旁边多了不少废纸。

可是废纸中央,却有一盏精致小巧的孔明灯,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一句妙笔生花的“生辰快乐”。

冬歉轻声道:“原本想多做几盏,奈何手笨,只成功了一个。”

魏玄释怀一般笑了笑:“你一整天将自己关在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个?”

小时候,他就格外喜欢孔明灯。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盏灯,可是独独只有这一种能将自己的愿望带到天上。

只可惜价格昂贵,所以他永远只能带着弟弟到岸边看别人放灯。

那个时候他就想,原来没有钱,就不配让神明听到他们的愿望。

或许在那之后他如此执着于名利,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再后来,他也便渐渐忘记了小时候的执念,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也不再执着于神明会不会听见他的愿望了。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亲自为他做了一盏孔明灯,庆贺着他的生辰。

明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冬歉端起这盏灯站在他面前,莞尔道:“你托着,我来点火。”

魏玄格外温柔道:“好。”

火光点燃了燃料,孔明灯的内部缓缓膨胀,发出澄澈的光芒。

魏玄渐渐感到了一股上升的力道,他忽然有些不愿放手。

可那灯似是不愿意一般,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

魏玄仰头看那孔明灯,缓缓道:“这当真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冬歉笑了笑:“你喜欢便好。”

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魏玄不会知道,冬歉已经将自己掌握到的证据交给了厉寅。

他也不会知道,再过不了多久....

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