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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去倒了吧。”

瘟疫初期病情与风寒极为相似,许多大夫都分辨不清,这样的风寒药喝下去反倒是一种折腾。

柳韩江抬头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娘娘是瞧出些什么了吗?臣瞧着这症状,倒不像是风寒了。”

只是他不是大夫,只是略略读了一些医术,心中有怀疑也只能压在肚子里。

唐灼灼面色凝重地点头,转身望了一眼床榻上俊朗依旧的男人,他常年习武身子康健,就是偶有风寒,也断然不会这么严重。

才一天就已陷入昏厥之中。

李德胜倒也不犹豫,安静地站在一边听唐灼灼说。

“柳大人,李总管,本宫也不瞒着你们。”她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滑过,吸了一口气道:“殿下染上了瘟疫。”

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睁了眼睛,刚好将这话听到了耳里。

瘟疫两个词一出来,李德胜和柳韩江都再没有说话。他们相视片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两个字到哪里都是一片血雨腥风,没有人不怕的。

还是柳韩江见多了世面,只是微微失态,接着追问道:“娘娘可确定?”

这事非同小可,只要一人出了瘟疫,那么定然牵扯到一大片的人,他们都不能幸免。

唐灼灼最不愿见到这样的事,俏脸微寒,从床沿上站起身来。

“八九不离十了,柳大人心底也该有数才是。”

柳韩江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只是他不切实际的猜想,没成想竟成了真。

“依我方才诊断,殿下患的瘟疫曾在别的地方发生过,且太医院也已研究出了药方。”

柳韩江和李德胜闻言,面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不过两地相隔太远,远水难救近火,就怕殿下撑不到京都来人。”唐灼灼理智地分析,手指甲却深深嵌入肉里。

她望向一脸凝肃的李德胜,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快马加鞭回长安取药,切记,不是药方,而是药材!若是没有药材,也一定要将浔草这味药带回来!”

李德胜半刻犹豫也没有,立马吩咐人去办了。

屋里就只剩下唐灼灼和柳韩江,两人间多有沉默,最后还是唐灼灼开口:“柳先生备受殿下敬重,本宫到底女子之身,不好调兵遣将,有些事就只能拜托柳先生了。”

柳韩江微微颔首,羽扇轻摇,冲着唐灼灼抱了抱拳:“臣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与娘娘嘱托。”

唐灼灼这才揉了揉泛痛的眉心,起身出门去写药方,虽然暂时寻不到浔草,但好歹能缓解下男人的痛苦。

而这时,李德胜又回了房里复命,正准备给霍裘换一块帕子敷着,就见到霍裘睁开了眼眸,那眸子里血丝交杂,森冷可怖。

他说话有些吃力,还皱着眉头,望向李德胜和柳韩江,问:“孤得的是瘟疫?”

李德胜顿时额心冒汗,还是柳韩江镇定些,“殿下无需担心,等几日后京都将药送来了,就无大碍了。”

他刻意说得轻松,霍裘怎么不知道瘟疫背后蕴含着什么?当下就咳了一阵,再抬眸时眼里的猩红色更浓了一些。

“将太子妃送回京都,即刻就走!”

他下了决心,说出来的话却叫自己心口一阵绞痛。

李德胜和柳韩江面面相觑,虽然一直知晓主子爷对太子妃的心意,却没想到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

这样危急的时候也要顾全了太子妃?

柳韩江沉吟片刻,斟酌着劝:“殿下,李太医对瘟疫束手无策,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太子妃了,若是她此时一走,您的病情若是抑制不住可怎么是好?望殿下三思而行。”

李德胜跟着道:“殿下三思啊。”

霍裘却缓缓闭了眼,嘴唇上的皮干裂,此时裂开了几道口子,出了些血,是温热的铁锈味儿。

“孤的话没人听了吗?今夜就走,让玄龙卫一路护送。”他将话重复了一遍,嘴里都是血腥味。

霍裘深知此次是遭人算计了,震怒有余又突生心悸,他命硬得很,从小到大无数次的暗算都挨过去,也不在乎这一遭,可唐灼灼那个娇气包啊……

他放在心坎上的娇娇,若是也和他一样得了瘟疫,躺在床上遭了这罪,他光是想想那场景就无法接受。

而这两三日的功夫,足够他将一切安排妥当,虽然还不到时候,可拼尽全力,也可将六皇子一派一网打尽,,给她谋个最好的出路。

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柳韩江重重叹一口气,道:“臣遵旨。”玄龙卫都用出来了,这是生怕途中遭人暗算啊。

殿下这么怕传染给太子妃,急着将她送回去,他这做臣子的不得违逆君命,可太子妃却未必不敢。

而唐灼灼不过是去写了几个方子,再回到正房时却被拦在了门外。

她颜色极盛,怒起来更是双目有神,眼里全是不容忽视的怒火,望着那一排排守在门口的侍卫,冷声问柳韩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恕罪,殿下有令,让您即刻回京,臣等也是君命难违,望娘娘体谅。”

唐灼灼一愣,被霍裘气得狠了,一时之间胸膛起伏都大了些。

连夜回京?这男人倒是想的出来,那他自己呢?躺在床上等死吗?

她冷笑一声,直接无视那些挡在身前的侍卫,几步就欲闯进屋里去,被柳韩江和李德胜低着头挡住了。

“放肆!”她皱眉冷喝。

唐灼灼要进去的话,没有谁拦得住,倒不是没有人敢拦,而是用什么拦?

若是碰着了这位的身子,被里头躺着的人知晓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僵持片刻,柳韩江率先挪开了身体。

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戏做足了就好,没得耽搁了殿下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