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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策并非不舍,他清楚父亲有意结好,自不会在这上头吝惜,但黑马脾气暴烈,这娇贵公子未必驾驭得了,万一当场出丑,岂不反增不快。

他不好明说,委婉道,“这马才闹腾了一番,暂时不宜骑乘,世弟既然喜欢,我稍后使人给你牵去。”

然而裴行彦受惯了捧赞,已经为这一抹迟疑生恼,当韩平策口是心非,不愿相赠,瞬间改了主意,要骑乘后将马狠狠的贬损一番,再拒绝领受,一削韩家的颜面。

他的语气顿时尖锐起来,“什么喜欢,不过好奇一试,难道世兄这也不舍?”

韩平策突遭一呛,不知哪里惹恼了对方,只得道,“怎么会,那世弟务必小心。”

裴行彦压根不理,一个少女没有缰辔都能驯服,如今鞍蹬已上,自己的骑术也是受过多位表兄夸赞,这匹马又耗得力尽,能有什么危险?

他不置一辞的夺缰上马,黑马瞟了一眼,蹄足微动,并不反抗。

小七最清楚黑马的难缠,她虽未见过裴行彦,既有兄长亲自陪着,定不是普通身份,观其上马就知不足,不免望了一眼兄长。

韩平策也很无奈,只有步步随在马旁,以防意外。

裴行彦却不屑,当对方是惜疼黑马,越发生烦,双腿一挟驭马前冲,将人远远甩开,心情才算稍好。

黑马确实神骏,沿着围栏奔行极稳,裴行彦抖缰喝马,正待一展骑术,不料马儿一喷鼻,后臀猛然一纵,他猝不及防双脚离镫,竟然飞跌出去,整个人摔在了泥泞中。

韩平策赶紧上前扶起,众士兵也随之涌近,七嘴八舌的询问是否受伤。

裴行彦的疼痛还罢了,最糟的是当着无数人的目光滚了一身泥,直如奇耻大辱,偏偏黑马还跑回来,在几步外扬着脑袋嘶气,宛如嗤笑一般。

裴行彦激得血涌上头,猛然推开韩平策,夺过一旁士兵的佩刀,愤怒的向黑马砍去。

黑马轻松一闪,人立而起,前蹄居高临下的踹来,裴行彦下盘无力,又给软泥一绊,眼看偌大的马蹄迎脸而来,惊得四肢都僵了,根本躲不开。

忽然黑马希律律的长嘶,原来是韩平策扯住缰,生生拖得它平移一步,避免了伤人。

裴行彦惊魂一遭,越发怒极,再度执刀砍去。黑马正与韩平策较劲,马颈绷得筋肉直颤,哪里躲得了,眼见要给他得手,忽然有人探腕夺开了刀。

拦阻的正是小七,她抛下马刀,扶住裴行彦,“马儿无知,阁下勿怪,请随我到军帐休整。”

裴行彦泄愤受阻,怒火万丈,不假思索的搡开少女,“滚开!你臭得很!”

一刹那四下皆静,全场士兵燃起了怒火,登时各种粗口骂起来。

“好个蠢货,没半点能耐,还怪起马来!要不是韩小将军拉着,早给踩成了肉泥!”

“马鞍都坐不住的怂货,竟有脸迁怒七小姐,连老子的屁都不如!”

韩平策沉了脸,心底极为不快,但对方毕竟是裴家的少主,他一挥手抑下士兵的汹涌,硬梆梆道,“小七,这是裴叔的独子裴行彦。”

裴行彦好歹出身大家,礼节还是知晓,头一次对女子口出恶言,对方还是韩家女,当下也明白不妥,然而听得嘈乱的恶骂又生怒意,冷着脸并不致歉。

小七被斥一愕,听了兄长的言语,她也不气怒,退后两步淡道,“行军不便洗沐,倒是熏着裴公子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