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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顾诚因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可不论是哪种状态,他口中似乎都在低喃着什么,却无法听清。

几日后,马车终于来到台州,牛单在城外皆他,见到顾诚因时,几十年未曾落泪的男人,竟红了眼眶。

这次远行,牛单带着的人当中,有医术高超者,根据他所出的症状,得知此毒短时间内并不致命,但想要彻底解毒,只能去寻下毒之人。

显然,那些人是想逼顾诚因露面,等他自投罗网。

几日的行针逼毒,暂且将毒素封住,顾诚因的意识终是慢慢恢复,他漆黑的眼眸从屋中一一扫过,最后唇瓣轻蠕,“给上京传讯,寻林温温去处。”

牛单气得想捶桌,但见他虚弱至此,最终还是没忍心,只冷哼一声,替他下去传讯。

待他回来时,顾诚因已经坐起身,苍白的脸颊,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生气。

“我尚未来台州,他们便这般心急,足以证明,这里的确有问题,”顾诚因气息虽弱,但声音却异常沉冷,“账本就在江南。”

牛单不劝他,因为牛单知道,他能如此说,便是已经有了对策。

台州的冬日没有雪,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寒凉,尤其是青才,自林温温离开之后,顾诚因似是又成了那个曾经的他,一双明明好看的眉眼,却藏着令人生寒的阴郁。

好在台州地方不大,人口也少,日常琐事不必他亲力亲为,但他体内还有毒素,还是会日渐消瘦。

他没有为难珍珠,而是将她唤至身旁,做一些简单的活,最主要的,还是偶得空闲时,要她说一些有关林温温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顾诚因才知道,原来林温温不止喜欢红色,还喜欢鹅黄,因为她从小就觉得,鹅黄与金子的颜色最像,而珍珠和翡翠的名字,也是她亲自取的。

“二娘子身边有两个女婢,一个叫秋月,一个叫夏莲,三娘知道后,便也想给我和翡翠想个好听的名字。”珍珠说着,偷偷抬眼去看顾诚因,见他神色微怔,便继续说道,“三娘想了一整日,最后决定给我们叫珍珠和翡翠,她说着名字既富贵,又好听,等日后我们……”

珍珠忽然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出声,“三娘说,日后我们也会大富大贵,和她一样,一辈子都被人视为珍宝,捧在手心里……”

顾诚因幽冷的眸光,又向下暗去几分。

许久后,他沙哑出声,“你可知,她与人在西市放生那日,为何非要我让马车避雨?”

珍珠当时并不知情,可后来一回林府,惊诧的她当即便询问林温温缘由,林温温与她说了。

珍珠怯怯地看向顾诚因,思忖再三,还是说了实话,“三娘与奴婢说……那时她是害怕郎君怀中的书被雨淋湿了,才会请郎君进马车避雨的。”

顾诚因眸中一片阴冷,片刻后,他勾起了唇角,那沙哑又冰冷的笑声,听得人后背发麻。

那时,他答应会将书册借给宁轩,所以林温温才会对书册忧心。

果然,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而每一个原因,都与他无关。

顾诚因开始猛烈地咳嗽,很快帕子便被鲜血染红,珍珠吓得赶紧去叫青才端药。

一副汤药入腹,珍珠准备退下,却在伸手合门时,忽然又被顾诚因叫住。

她缓步来到他身旁,听他哑声问道:“那她为何……会给我香囊中的草药……”

珍珠蓦地愣住,这件事她自然也记得,顾诚因那日在马车中避雨时,不慎露出了手臂,三娘误以为那是染病所致,吓得花容失色,后来得知是他被蚊虫所叮,解开了自己的香囊,碍于礼数,香囊未给顾诚因,而是将里面的香料全部倒给了他。

珍珠仔细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可不管如何想,都不记得林温温与她说过,为何要如此做。

“奴婢,不知道。”

珍珠摇摇头,合门退下。

昏暗的房间内,顾诚因抬眼望着床榻,思绪飘到了许久前凌云院的卧房内,那张一转身就会咯吱作响的小床上。

那床头系着一个帕子,帕子里是早已干到没有任何味道的香料与草药。

少年每晚入睡前,都会抬手轻轻摸摸那帕子,随后才含着从未与人露出过的笑意,合眼入睡。

“温温。”

他低念着她的名字,冰冷幽深的眼眸,如冬日结冰的湖面,一片死寂,然就在那至深之处,却仍有鱼儿在欢畅地游走……

当天夜里,一行人出城朝上京的方向快马疾驰。

顾城因与牛单说,想要将人引出,还得他亲自露面。

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湖底的小鱼抬眼望向那片冰层,想要问到最后的一个答案。

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他曾以为自己是那片冰冷的湖泊,而她是被湖水困住的小鱼,直到最后,他才终于认清,困于湖底的小鱼,从来都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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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via 1个;

疯批女主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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