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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林温温又病了, 上次是寻不到顾诚因,心里郁结导致。

这次是她得知宁夫人来替宁轩说亲,便太过兴奋, 一连几宿睡不着觉, 白日天热,她又忍不住贪凉, 一下就又起了高热。

不过这次,林温温虽然浑身无力,病恹恹躺在床上,但那眉眼间是藏着抑制不住笑意。

宁夫人冯氏两从前是见过面的,那时的宁夫人知道冯氏的出身,根本不拿睁眼瞧她, 如今为了宁轩婚事,不仅亲自登门拜访, 甚至与冯氏说起话时, 亲切的宛如多年挚友,半分气焰也没有露出。

“我这些年身子不好,总犯头疾,所以很少出来走动,今日见天色不错, 这便出来逛逛, 路过务本坊时, 我一下便想到了冯娘子。”

宁夫人这一番话,解释了为何她没有提前差人来林府,直接就登门的原因, 表面上听着没有什么问题, 还很与冯氏亲近, 实则是给她自己留了脸面。

万一冯氏不愿意让林三娘与宁轩结亲,她便只说是路过时进来坐坐。

冯氏也能听出她的弦外之意,笑着好生招待了她。

待她走后,冯氏咋舌道:“这世家养出的贵女,真真都是一个模样,那脸色说变就能变,今日能和你瞪眼,明日就能同你称姐妹。”

大房的卢氏便是如此,两人同在林府住,与张老夫人请安都是岔开时间,有时候可以做到两三月不碰面。

如今,那卢氏一听到林温温身子不适,还特地带着林清清jsg过来探望。

要知道林温温上次病了一个多月下不来榻,卢氏和林清清都没有露面,只派身边嬷嬷过来送了几次东西,这次不仅亲自过来,还拉着林温温的小手,说了好些关切的话。

林温温当时都惊愣住了,她从有记忆以来,几乎没有见过卢氏这般温柔的同她说过话,临了甚至还说,等过几日她身子好了,带她和林清清一起去卢府在城外建的园子,赏那蝴蝶兰。

林清清还亲手绣了荷包给她,这荷包和林清清腰间的很相似,只上面的花,一个鹅黄,一个绯红,绯红的那个是给林温温的。

“阿姊知道你喜欢这个,”林清清含笑着将荷包放在她手上,“待你好了,我们一起带着这荷包出去,旁人定会羡慕我们姐妹情深的。”

有那么一刻,林温温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

姚家姐妹也来了,从前她们在林清清面前如何,如今在林温温面前就如何。

卢芸也被卢家夫人带着来了一趟,卢芸倒是个性子直的,她趁卢夫人和冯氏在外间说话,坐在林温温床边,不冷不淡朝她低声道:“要不是我娘,我才不来看你。”

林温温才不想让她看,故意扬声问:“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是你娘让……”

“咳咳!”卢芸用力咳了两下,将林温温声音盖住,朝她拧着眉又低低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了。”

林温温笑,这可卢芸在她面前第一次吃瘪认怂,真想那支笔将卢芸这副模样画下来。

外间,卢夫人与冯氏笑容满面的聊天,这些世家出来的女娘,总能有本事能牵着话题走,一开始她问林二爷身体,后又问林温温,再又劝冯氏多注意休息,最后,便说了自己家卢芸,再从卢芸,又说到了卢萧……

冯氏也不是个蠢的,很快便意识到,卢夫人今日过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卢萧与荣阳卢氏不能通婚,这便打起了林家的主意,大房卢氏知道卢萧是个什么水平,门第虽高,才智却跟不上,若不是卢家这一年给他造势出诗集,他根本考不上进士。

卢萧日后的前途,根本无法和宁轩比,便是宁家得罪了皇上,若他当真有才能,今上也不是昏晕之辈,待气消了,宁家三郎依旧前途可期。

珠玉在前,木椟在后。大房卢氏自然不愿让林清清嫁给卢萧,卢家夫人只得又打起林温温的主意。

现在想想,怪不得好端端的卢氏会带林清清过来,原来也是在为今日做铺垫。

“这几个孩子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尤其是前几年在扶云堂读书的时候,卢萧那孩子便总和我提起三娘,还有卢芸,她最喜欢和三娘一起玩,这次就是她听说三娘病了,嚷嚷着非要过来探望。”

卢夫人这番话,听得冯氏干笑两声,里间的林温温也听见了,唇角朝上抽了抽,卢芸则垮着脸,一言不发,但那神情明显是在说,我娘瞎胡诌,和我没关系。

前几日宁夫人登门拜访,客套之后,便直接将话说明白,说她过来,正是为了三郎的婚事,想让冯氏这边给个答复。

冯氏自然欣喜,可到底是嫁女,二房也今非昔比,自然不能一口应下,该拿乔时就拿乔,她说要先与二爷商量一番,过几日再回话。

大房那边肯定是探了消息的,知道事情还没有拍板,才赶紧让卢夫人过来给卢萧说亲。

冯氏呷了口茶,道:“孩子们真是有心了,三娘也总和我说,她特别尊敬卢家表兄,将他视为兄长一样呢。”

因着大房的关系,卢萧自然也能算是林温温的表兄,冯氏故意将“兄长”二字说得时候加重了语气。

卢夫人多剔透的一个人,瞬间就明白了冯氏的意思。

送走卢家的,冯氏回来时啐了一路,“啊呸!还自幼一起长大,还感情深厚,他卢家在城外建的园林,一次都未叫我家温温去过!”说着,她冷哼一声,“如今叫我们去,我们还不稀罕去呢!”

林温温知道冯氏只是想摆谱,心底已经认准了宁轩,她虽是高兴,可到底这事没拍下,就还有可能生出变数,今日卢家,明日张家,过几日要是来个比宁轩厉害的,她娘变了主要可怎么办。

见冯氏进屋,林温温忙坐起身道:“娘亲到底什么时候找人去宁府回话呢?”

冯氏气得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小女娘都含羞带臊,你倒是好,天天催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三娘等不及嫁人了!”

这话没错,她本来就等不及,要不然也不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林温温当然不敢这么说,她委屈巴巴扁扁嘴,又乖乖躺下。

冯氏无奈,却也怕再生变数,当天就差李嬷嬷亲自走了一趟。

宁夫人那边也等得着急,知道李嬷嬷登门,亲自在前厅迎她,给足了林家二房脸面。

两家既已口头说定,宁夫人也不再耽搁,立即就从荣阳宁氏宗族里,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前去林家提亲,之后的问名纳吉,寻的也是上京最有名的高僧。

那高僧望着双方八字,端看许久,一言不语。

旁边的冯氏汗都急出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询问两句,就见那高僧缓缓点头。

冯氏松了口气,想着高僧就是要故弄玄虚的,管他说不说话,只要肯点头,这婚事就能成。

在之后,纳征送聘礼,宁家这样的世家门阀,自然不会寒酸,再加上《氏族志》一事,许多人都等着看宁家笑话,如今宁林两家结亲,宁夫人那般高傲的一个人,自然要将面子挣回。

浩浩荡荡的送聘队伍,那日抬进林府的箱子,几乎将前院塞得无处落脚。

冯家在江南也是有头脸的富商,可以说她缺少才情,却不能说她缺钱,她给林温温备下的嫁妆,到时定也要将宁府的院子给塞得满满当当,不让她家三娘受半分委屈。

两家的婚期也很快便定了下来,就在吏部的关试之后。

按照盛安的规定,春闱考中的进士,尚不能入仕为官,需等到入秋,吏部会在进行一轮关试,合格者方能为官。

林温温八月及笄,关试在九月,婚期正好在十月。

“十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流景院的小院里,顾诚因望着手中这段的扇柄,低低道。

幽暗的小院内,青才看不清他神情,原本他怕郎君伤心,不想将事情说得太过详细,谁知郎君却硬是要问,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全部道出。

亥时将过,院里终于凉了下来,青才忍着困意,宽慰道:“三娘子待郎君的好,咱都是看在眼中的,只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难以违抗……”

顾诚因缓缓抬眼,声音比夜里的风还要凉些,“你说她病了?”

青才点头,“是上个月末的事,宁家夫人拜访之后,三娘子便病了,烧了一整日,后来又躺了五六天,才慢慢好了。”

宁夫人前脚登门拜访,三娘子后脚便病倒。

怎么看,怎么觉得三娘子不同意这桩婚事。

顾诚因望着手中折断的扇柄,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明日代我传句话,我要见三娘。”

青才蓦地一惊,困意全无,“郎君是要……要做什么?”

顾诚因低道:“若她欢喜,我必祝福,若她不愿,我亦不会坐之不理。”

第二日,珍珠来送东西,她没有进屋,将东西搁在院里的圆桌上,正要离开,青才忙将她叫住。

见他吞吞吐吐,珍珠问道:“怎么了,可是顾郎君需要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青才连连摆手,“是、是我家郎君,他想……他想与三娘子见一面,劳烦你回去带个话。”

“好。”珍珠没想那么多,直接爽快应下,在她眼中,三娘子与宁家三郎情投意合,才是天赐的一对,顾家那郎君,只是三娘子可怜他罢了。

不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珍珠也不例外,青才将她送到院门外,她也朝里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青才,“可知郎君寻我家娘子是要做什么呢?”

青才和珍珠已经相熟,平日里总会背着人聊上几句,凌云院的那些事,也都是珍珠与他说的。

青才便也对珍珠道:“有件事,我家郎君想与三娘子问问清楚。”

珍珠更加好奇,“什么事?”

青才说不出口了,含糊道:“很重要的事,得他们二人见了面才能说清。”

珍珠回去将这些话转述给林温温时,林温温正在绣荷包,她一面绣着,一面问:“有什么事非得我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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