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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抬眼看她,一时没说话。

曲皇后?轻叹一声,道:“此前明婳落水,姑母急坏了?,一时糊涂,才听?从绣湘那丫头乱出主?意,差点委屈了?晚瑜。”

她的语气略一停顿,等着对方表态。

“姑母言重了?。”曲凝兮知道她不会真心悔过,也没指望这个。

“晚瑜可别和自己姑姑离了?心,往后?即便太子登上大位,不也是?要尊本宫为太后??”她状若提醒。

曲凝兮嗯了?一声,暗自戒备她想让自己做什么。

曲皇后?说了?些好话,绕了?一圈,很快就提到了?她的重点:

“临近年底,定宣大将军该回京述职了?。晚瑜此次与太子和陆姑娘同?去山庄,可有听?说什么?”

“定宣大将军?”曲凝兮一摇头:“不曾听?说。”

这位定宣大将军,就是?手握大桓另一半兵权的那人。

他?虽然?未被封侯封王,但大将军品级高于将军,也是?目前朝中唯一的一位大将军。

而且,他?是?昔日陆家旧部。

定宣大将军许多年没回京了?,镇守东南一带,管辖沿线数百个小岛屿,防治水寇。

起初。陆家出事后?,陛下把水师交给定宣大将军,朝中不少人猜测,陛下更加倚重蒙天石。

但这几年,东南一带倒是?给国库充盈了?不少好东西?,这样一看,定宣大将军手里的人马,未必逊色于蒙天石。

而曲皇后?想探听?的是?,定宣大将军与东宫的关系如何。

明面上,陆家没人后?,旧部一哄而散,都没怎么联系。

就是?这位大将军,每年也不曾听?说怎么大肆祭奠过陆家。

曲凝兮说她不知道,皇后?笑了?笑:“傻孩子,你可以开口问,男人嘛,都顶不住小姑娘软声撒娇。”

“……好,晚瑜知道了?。”曲凝兮抿唇应下,反正她阳奉阴违惯了?,答应也不会去做。

从宫里出来,曲凝兮身?后?跟了?一辆马车,收获颇丰。

回到侯府,曲辕成很高兴,说她姑母心里念着,可别忘记姑母的好。

胡老夫人说他?眼皮子浅,随便就能被收买了?。

她拉过曲凝兮,询问皇后?交待了?何事,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谁还不知道。

曲凝兮老实回道:“姑母让我跟太子撒娇,问问东宫和定宣大将军的交情如何。”

老夫人闻言,脸都拉下来了?,“她这是?还未死心!”

曲凝兮没所谓,“东西?咱们先收着吧。”

太子说最后?会留皇后?一命,那假如二?皇子自己往刀口上撞死了?,就凭这一马车的值钱物件,姑母也不至于晚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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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天,晴朗的尚京,被厚厚的云层笼罩,降下一场大雪。

这真是?极大一场雪,连下三天三夜。

一些老人家,缩在窗子前,说是?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正好丁雪葵从玉泉山庄赶回了?,又是?扼腕又是?庆幸。

遗憾自己没有赏雪景泡温泉,又侥幸躲过这场大雪,下得太大就成灾害了?,哪还有心思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

那积雪能把人给埋了?!

丁雪葵回家没多久,就给曲凝兮写?了?一封信。

她才离开家里多少天,不到十日,她那个好四姐就把吕国公的五公子给拿下了?。

她能说什么呢,只能祝福他?们俩,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可千万别有一天揭开了?窟窿,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大抵丁雪葵的心情也复杂得很,絮絮叨叨跟曲凝兮说了?不少。

曲凝兮回信宽慰她,吕国公的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插手。

这要是?闹不好,可能会出人命。

吕国公夫妇二?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这五公子,还是?国公夫人老来得子。

养了?这么十几年,老夫人已经满头白发,孙儿?饶膝,她要是?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一准能活活气死。

不,这位老夫人泼辣得很,说不定在自己气死之?前,拿刀砍了?吕国公,也未可知。

非亲非故的,没有与他?们交好,谁敢贸然?多管闲事。

不过纸包不住火,也不知哪一天会被捅出来。

至于丁云馥的选择,也怨不得旁人。

她先前就做过不少错事,这回尤其过分。

自己亲妹妹的相看对象,还要上去故意掺和破坏。

她要是?不自食其果,都对不起她那个性子,万事任性皆有它该得的代价。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转小,厚实的积雪多人合力也清理不干净,它们铺天盖地?白茫茫一片,感觉能把整个尚京给吞了?。

不少人缩着脖子,忧心犯愁。

太冷了?,民间那些苦寒人家,恐会难捱。

大雪刚停,太后?娘娘就捻着佛珠表示,要带头给百姓们捐赠些棉衣粮食。

朝中众人感怀太后?菩萨心肠,纷纷效仿。

大家凑着点,去救济乡间的农户们。

此举,当然?受到诸多赞扬,就连曲皇后?,都趁机掏出不少,挽回她一国之?母的慈和形象。

恰在这时,东隆国那边传来了?主?使官木仓幸病故的消息 ,被大雪拦路,足足将近一个月才传到尚京来。

不过此事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木仓幸年纪不小了?,还参加过多场战役,身?上不定留下多少暗伤旧伤,死了?也不稀奇。

再说,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若不是?两国和谈了?,定然?要亲手砍下他?的首级才能解愤。

死得好!

尚京对东隆国主?使官的死亡,都不感兴趣。

只曲凝兮,让阿束暗中留意了?,听?说此事,立即笃定,是?裴应霄安排的替身?顺利脱身?了?。

过程中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以‘死亡’的名义,让木仓幸不复存在。

而真正的木仓幸,神不知鬼不觉,落在太子手中。

裴应霄为何要扣押木仓幸?

此人和陆家有大仇,陆家的人通通死在他?手里,最终他?没有偿命,因为两国和谈,东隆为表诚意献上许多贡品。

这时候天庆帝很难不依不饶,逼着对方交出木仓幸。

莫非裴应霄是?为了?报复?

可若想报复,应该折磨着让木仓幸生不如死,给他?下毒然?后?杀害或许就够了?。

他?何必大费周章把人‘偷’出来。

曲凝兮不认为太子是?那般意气用?事之?人,他?所作的,必有其原因……

木仓幸对他?而言,会有其他?用?处么?

曲凝兮看不明白。

过后?两日,被大雪拦截的另一道消息,跟着传入尚京,捧到天庆帝跟前。

千里之?外的抚阳城在大雪期间发生了?地?动!

地?龙翻身?,城里倒塌了?一些破旧房屋,民众们惊慌不已,而在抚阳城外,周边的那些乡里人家,几乎无存。

一些简陋的泥土房,或是?石块木头拼搭但不够结实的草屋,在地?动中纷纷倒塌。

整片大地?在摇晃,人就跟小蚂蚁一样,不是?被砸死,就是?失去房屋庇护被冻死。

偏偏遇到这样的大雪,抚阳城死伤惨重,急需朝廷救援。

当天早朝报上来,百官轮番谏言,很快就拟定了?赈灾人员。

由?太子担此重任,户部拨款二?十万两白银,前去抚阳赈灾。

这个决定,也有部分人反对,地?动通常会有余波,怕殿下千金之?躯,太过冒险。

万一到了?那边遇到余震,发生意外怎么办?

但是?太子站出来说,愿意亲自去抚阳,此时百姓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耽误不得。

天庆帝最终点头应允,太子代表了?帝王之?恩,可以安抚受灾群众的惊慌。

身?在高位,岂有害怕之?理。

圣旨一下,当天就把赈灾银准备妥善,裴应霄隔日一早就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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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生了?这等天灾,是?所有人没料到的。

曲凝兮从未经历过地?龙翻身?,也想象不出,地?动山摇是?何等可怖的场景。

是?裴应霄派人来告知她,他?明日离京,她才及时得知此事。

曲凝兮想了?想,第二?天早起,带上映楚去给太子送行。

冬日天亮的晚,怕没赶上他?们出发,她很早就到了?城门?口。

然?后?,顺利堵到了?裴应霄的马车。

这么冷的天,若是?骑马赶路就太辛苦了?,人很容易被刮成冰柱子。

曲凝兮看向随行人员,个个都带上了?最厚实的斗篷,里头是?夹棉的袍子。

但太子殿下,他?锦衣长裘,依然?挺拔颀长,风度翩翩。

似乎他?没有穿太多,半点都不显得臃肿。

反观早起的曲凝兮,外头实在太冷了?,积雪未化,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然?后?她这个球,被裴应霄一把抱起来,塞进马车里。

两人话别,总不能在外头,亭子里四面透风呢。

太子殿下的马车,出行从简,并没有很宽敞,里头搁置了?炭盆热茶等物。

曲凝兮放下手炉,从袖兜里掏出她准备的护身?符。

“愿殿下一路顺利,也希望抚阳百姓平平安安。”

“小晚瑜有心了?。”

他?伸手,却不是?接过护身?符,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把人轻扯过来,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