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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询问了些东宫里的?各项事宜,尤其是太子的?近身侍婢。

她道:“据我?所知,那两人并非宫女出身,先皇后还在时?,不知打哪寻来的?……”

来处不是紧要的?,她们模样清秀举止娴然,人所共睹,此前?太子久不定亲,她二人长时?间相伴,怕是会生?出些什么。

这?在大户人家太常见了。

一些小公子,年岁小便罢了,大一点还没成家,哪有不想的??

周氏身为过来人,是想提点曲凝兮,叫她注意着丈夫的?身边人。

曲凝兮一摇头,道:“融月娴青二人极为规矩,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她虽然接触过好多次了,知道她们是裴应霄的?心腹,以前?有没有暖床,无从得知。

她相信,倘若裴应霄想隐瞒这?一点,或许她这?辈子也无法知晓。

这?两人不仅行为规矩,嘴巴更是严实,而且稳妥细致,能近身参与太子那么多秘密,就注定不是寻常的?婢女,心性非同?一般。

胡老夫人瞥了周氏一眼?,道:“晚瑜初入东宫,也不用急着防范什么,要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她防也防不住。”

甚至还得在知道太子和婢女有私之后,做主给婢女一个名分。

“是防不住,但好歹心里有个底,”周氏道:“东宫是什么地?方,以后就是后宫,总不能身边人什么样都不清楚,活得跟梦一样。”

“娘亲放心,我?会留意的?。”曲凝兮淡淡回道。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她确实不能因为她们是裴应霄的?心腹就无条件信任,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活在世,便有私心,哪能天真无虑。

只是,她不喜欢这?个话题,光是设想与防备,就叫人心力交瘁了。

况且,任何事情的?症结所在,是裴应霄。

他要招惹旁人,她管得住么?何止是融月娴青?随便一个东宫的?婢女都行。

所以,光盯着他的?身边人,治标不治本,吃力不讨好。

曲凝兮嘴上应了,实则心底并不想管,何必让自己陷入无止境的?烦恼之中。

她只需要提防别被人暗害了就好,万事不及性命重要。

曲凝兮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转而说起宫中的?皇后。

“瑚潭斋虽说简陋僻静,但内里还算齐全整洁,留有三个宫人伺候,姑母不至于太难过。这?些祖母去年亲眼?见过的?。”

老太太一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有太担心……”

只要裴靖礼还活着,皇后就垮不了。

曲凝兮道:“陛下决意生?擒表兄,姑母已经知晓,若能及时?把人抓回来,想来事情就平息了。”

贬为庶人,但他仍然是陛下的?儿子。

曲凝兮故意拿这?话开解老太太,并不说普骆甘牵扯其中的?意图。

免得祖母离京了也牵肠挂肚。

老太太倒是想得开,从她以前?陪同?太后礼佛之举就能看出来,对于府中事务,没什么放不下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为长辈能够干涉的?非常有限。

曲凝兮陪她们坐着说些话,没多久就回到了她的?茴清苑。

即便出嫁了,这?个院子也还是要留着给她。

曲婵茵瞅着空隙,连忙跟上。

她不是空着手来的?,还带上不少叶姨娘做的?针线活,全是给曲凝兮准备的?。

曲凝兮接过来翻看,针脚细密,绣纹别致,“姨娘有心了,二妹替我?谢谢她。”

她跟叶姨娘不亲近,不过曲婵茵长大了些,姨娘时?不时?会给茴清苑送东西。

这?无疑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开始年纪轻,怀抱野心,企图跟侯夫人争一争。

后来没有儿子,显然她的?闺女往后要仰仗嫡母,很?快便转换了心思。

曲凝兮没有拒绝,只要人愿意示好,那就和平共处,大家都少些是非。

过两日,爹娘二人护送祖母三郎去祁北,府中庶务便由叶姨娘打理。

她和曲婵茵母女留下看家。

曲婵茵多少有点不习惯,道:“不去书院了,也没什么人找我?玩。”

家里人还要出一趟远门?,实在是空旷无趣。

曲凝兮回道:“你不是爱看话本么,可以约丁雪葵。”

“大姐姐,丁六姑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偶尔带我?玩的?,”曲婵茵噘嘴道:“也不见得喜欢看话本我?们就投趣了。”

曲凝兮看她一眼?,道:“我?与她没有多投趣,不过人与人都是日久相处出来的?情谊,你那些同?窗呢?”

起初,丁雪葵也不会跟她说太多私密话,像是家里姊妹矛盾,半句不提。

也是相交多年了,她才渐渐袒露,把丁四的?事情一个不落告诉曲凝兮。

曲婵茵听她提起同?窗,鼻子一皱:“她们和姐姐一样是嫡女,指不定心里怎么想我?呢!”

“你这?话说的?,好像姐姐身为嫡女,也轻视于你。”曲凝兮道:“旁人没说什么,你倒是自己先介意上了,再加上口?无遮拦,渐渐的?就不找你玩了。”

曲婵茵张口?结舌,忙道:“我?没有这?么说……”

曲凝兮不以为意,笑了笑道:“你心里想必羡慕过我?的?身份……不必忙于否认,这?是人之常情。”

出生?开始,降落在同?一个家里,难免会生?出比较。

比较过后能否释然,才是关键之处。

“你觉得丁四姑娘如?何?她的?出身,可比咱们家高多了。”

且不说丁家底蕴深厚,她的?母亲是长公主,太后娘娘颇为宠爱这?个女儿,对于幼时?走失的?外孙女,同?样心怀怜惜。

不过那是以前?,随着丁云馥的?折腾,什么怜惜都化作不喜,头疼得很?,都不想管了。

丁云馥名声不好,婆家都难找,尚京皆知。

而最近,她和吕国?公的?五公子定亲,许多人知道,都说男方是看中了她丰厚的?嫁妆。

丁云馥的?嫁妆,恐怕是姊妹几人最多的?一个,她刚被寻回,长公主就给她安排好了嫁妆,以此表达她的?重视,同?时?也为女儿加重分量,怕她因为走失的?经历遭人看轻。

曲婵茵听懂了,“大姐姐是说,即便出身高贵,也可能自己搅和成死局。”

在她眼?中,大姐姐身为嫡女是好的?,那在姐姐眼?里,尚京多的?是比她还好。

可是最终,成为太子妃的?人是她。

“你以诚待人,旁人才能以诚待你,交交朋友打发时?间。”往后嫁做人妇,就没那么潇洒了。

曲凝兮抬眸,打量着自己住惯了的?小院。

当初跨出这?道门?的?时?候,没感觉怎么不舍,如?今才离开几天,回来已经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她无法继续窝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她的?丈夫闯入她的?世界,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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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凝兮二人在安永侯府用了午膳,没有多做久留,便打道回宫。

太子殿下有事要忙,谁敢阻拦,自是躬身相送。

回到东宫,裴应霄换了一身衣裳出去了。

曲凝兮揉着她的?后腰,爬到榻上午歇,上午她强忍着些许不适,要是不睡一下,实在撑不住了。

她如?今经了人事,也看过不少秘戏图。

不过对这?些依然了解不够深,但心底隐隐怀疑……她和裴应霄是否不太匹配?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也没人说那坑和萝卜是固定大小的?,这?万一大萝卜遇上了小坑,岂不是遭罪?

曲凝兮这?样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决定观望一段时?日看看。

直到傍晚,裴应霄才带着鸣恩白缙从外头回来。

回到寝殿时?,曲凝兮鼻子灵敏,隐隐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殿下,你没事吧?”她上下打量他,衣衫整洁,不见凌乱。

“孤没有受伤,”裴应霄解下腰间的?玉佩,轻哼一声:“有人在找木仓幸的?下落,已经怀疑到孤头上了。”

曲凝兮一惊,木仓幸没有顺利回到东隆,他留下了后手。

裴应霄并不介意她知道:“孤亲手杀了他们……”

他颀长的?身形弯了下来,鼻尖几乎触上她的?:“害怕么?”

曲凝兮一摇头,“我?不怕,殿下快去更衣吧。”

方才已经报了菜单给小厨房,他稍作梳洗,正好用膳。

“看来小晚瑜胆子变大了。”他笑了笑,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曲凝兮摸了摸自己的?唇,回道:“若叫我?亲眼?看到,估计会怕,没看见就没事。殿下若对他们仁慈,就是在残害自身。”

她唯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有危险。

刺探的?人死了,普骆甘或者?东隆不就更加确认木仓幸在太子手中?

意味着,太子知道当年陆家的?真相,他们只需要把此事透露给天庆帝,二皇子就能绝境翻身了。

裴应霄却道:“你觉得,孤在等什么时?机?”

隐忍多年,到了这?个关头,还留着天庆帝。

“殿下想让木仓幸作证,载入史册……”这?是他告诉她的?。

有没有这?个证人那么重要么?或许他是想要一个圆满的?收场?

曲凝兮歪着小脑袋,一抬头,便见裴应霄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浓重的?叫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并非单一的?怨恨,也不是愤懑。

他的?黑眸,深如?渊海,难以触底。

“明?日,带你去拜见孤我?外祖母吧。”

曲凝兮一怔,乖乖点头:“好。”

是陆家那位不见人的?老夫人?听说她患了严重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