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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运气好吧,果然当时头破血流挤进这个课题组没错啊。”

“不过说来也愁,其实交流那几天本来我要去医院复查的,这会儿只能推迟了,重新约时间真的好麻烦的。”

段芙:“是哦?10月15号不就是你要复查的时间嘛?但是你总不能不去吧,这么好的机会。”

“是啊。”

……

剩下的话,苏羡音一概听不清了,她几乎是做出本能反应,像个游魂似的。

忽然轻声问:“我想问一下,这个交流活动是江教授受邀去青城大学那个活动吗?”

短发女生愣了愣:“嗯,是的。”

“这个活动是临时延期了吗?还是一直都是10月15号?”

“是延期了,本来是这周末的。”

短发女生一脸纳闷,还是一一答了,只是段芙看向苏羡音的眼神就很古怪了。

苏羡音登时松了口气,也没有顾及段芙脸上的古怪神情,只是道谢。

“谢谢你。”

她又重新打开和陈浔的聊天界面,颤着手打字。

yin:【你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吗?】

陈:【对,快到了。】

苏羡音愣住了,心又悬起来,但又总觉得还有别的隐情,兴许他真是记错了时间忘记了延期这件事呢。

她站在蓝沁面前,很小声地请求:“沁沁,可以帮我问姚达一个事吗?”

“可以啊,这有啥不行的。”

不到三分钟,蓝沁把手机丢向一边,拉着苏羡音的手。

“姚达说陈浔洗澡去了,应该等会儿就回你消息了吧。”

苏羡音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怕情绪暴露地太明显,用尽力气朝蓝沁笑了声:“好的,那我也先去洗澡。”

热水从她头顶细细密密地淋下来,她的眼泪也混在里面,怎么都流不完。

原来不管她如何沉浸在她跟陈浔之间虚幻的亲密中,只要他收回手,情况就能立刻急转直下。

决定权从来就不在她这里。

她一开始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眶滚下来,再后来干脆小声呜咽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水声更大还是她的哭声更大。

她洗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澡,久到蓝沁在门口问她、确认她是不是在里面晕倒了。

她捂住嘴应了一声,然后关上水穿好衣服,却因为眼睛肯定已经肿得不像话了,用包头发的毛巾作势擦着眼睛,一边急匆匆往外走。

苏羡音很快爬上了床,说自己很困马上就睡着了。

泪水却沿着她的脸颊一直落在枕头上。

她不该抱有期待的,也不该自作多情。

可他又为什么爽快地答应邀约,却骗她他有事要忙不能赴约。

她下意识地划开手机,看到两人上一条消息,还是陈浔发给她的。

陈:【早点睡,晚安。】

她小声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推开情绪,想要恢复理智,复盘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得不对。

可不论她是将两人的微信记录翻了个遍,还是将从第一次在宿舍楼下遇见直到前两天艺术与创意课上两人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在脑海中重复播放了一遍。

她找不出原因。

可也不想问。

她太难堪了,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在他面前一次次积极表现着,反常地时刻保持着状态。

一次次跃跃欲试摸索着,和他在亲密线附近有来有回地一一对招。

会不会在他眼里,她看起来可笑又可悲?

她不敢细想。

他不过向她散发出那可有可无的一点信号,她就咬着钩子心甘情愿地朝他摇尾巴。

苏羡音双手捂住脸,泪珠又从她指缝间一颗颗往下掉。

她头发没干却也不吹,趴在床上,昏昏沉沉间好像睡着了,手机振动。

她居然还会期待是陈浔,是他来向她道歉向她认错再告诉她他明天会准时出现。

blue的沁:【宝,早点睡。】

blue的沁:【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滚他们丫的!】

苏羡音看着蓝沁的消息,哭着哭着笑出了一个鼻涕泡来。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梦里梦到了高中的一件事。

其实这样的难堪她不是没有体验过。

像苏羡音这样的乖孩子,其实高中也有陷入过绯闻的时候。

就那一次。

她认识的巷子里的一个男孩,住她对门,父母常年不在家无人管教,高中读了附高隔壁的职高,是这一块儿出了名的小混混。

也不知道他是抽了哪根筋又是从哪弄来的附高校服,直接混进学校来班上找苏羡音。

理由居然是借钱。

苏羡音:“……”

她还是借了,只是回到班级里的时候,就听见成片的起哄声。

“可以啊”苏羡音的女生同桌力气不小,一拳差点没把她打倒,“喜欢这款的?”

“学霸乖乖女配痞帅校霸?”

苏羡音翻了个白眼,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她是不会辩解的,反正大家总归是无聊,随便看到一对男女站在走廊里说话都会起哄,并不是针对她。

久而久之,谣言总会不攻自破的。

可偏偏她看到了那一角衣摆,还清楚地听见他笑了一声。

苏羡音忽地浑身就来劲了,她余光捕捉到陈浔正从她们班级前走过,听见同桌还在那里神神叨叨,忽地提高了音量。

她也过不了忍不住想要吸引喜欢的男孩子的注意力这一关。

“发挥你的想象力。见到男女生有瓜葛就得是男女朋友,你怎么不说我是他姑姑呢?”

她涨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兴奋,说完全班笑成一团,只有她同桌的脸色很难看。

她抿着唇朝窗外轻轻一瞥,失望立刻写在她脸上。

原来刚刚余光瞥到那个顿住脚步的男生并不是陈浔。

陈浔只是路过她窗前,没有停顿,苏羡音像泄了气的皮球,又不管不顾地跑出门去,远远看见陈浔一个背影。

他左手右手边各有一个男生揽住他的肩,他正侧着脸,对左边那个男生笑了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对方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原来,那声笑都不是为她。

自作多情是击垮暗恋者最后一道防线的有力武器。

苏羡音苦着一张脸小跑进了女厕,脸颊一直到脖子,烧得通红通红,她难过地哭了。

她的同班同学不会明白为什么平时平易近人的苏羡音会像打了鸡血一样怼得人讲不出话来,她的同桌自然也不明白苏羡音何必因为一个玩笑而闹得同桌关系不愉快。

而她也因此和同桌从此生了嫌隙,直到高考完结束的饭局上大家抱着一起哇哇乱哭的时候,这个女孩儿都没有向她展现出任何亲近的神态。

好像是上天惩罚她的丑态。

如今也一样,她又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接受这样的难堪。

她醒来的时候甚至还在想,其实是她轻易将他赋予神格,从前在高中的时候未曾靠近过他,现在凭借着一星半点摇摇欲坠的缘分得以时而窥见他的近容。

她才发觉,他是平易近人的,可跟姚达不同,甚至跟柏谷都不相似,他对所有人的好,都不能使得他们跟他的距离进一分,他的温柔善解人意中带着一点漠然。

体贴是他的本能,却也因为这一点普适性而不带任何温度,他是公正的,而她可能不过是他平等施恩的对象中的一个罢了,她一点也不特殊。

即便因为她的努力“营造”,他偶尔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只要她膨胀了心思伺机而动,他就明白了,就能及时抽身全身而退。

嗯,她一点都不特殊。

那些她以为甜蜜的瞬间,也许不过是他心情好时的一点配合,他根本没入戏。

……

苏羡音早晨起床的时候脸色很差,头也很痛,但她这会儿也不想就这样闲着,还是随便应付了早饭就赶往花店。

谢颖然看到她的时候惊到都失去了表情管理,但因为早晨花店会有一阵子比较忙碌,谢颖然也没有时间去问详情。

直到将近10点,店里终于只有谢颖然和苏羡音两个人了。

苏羡音在后间拿着单子对花的数量,清理因运输而散落的枝叶。

谢颖然将帘子掀开一个角,向苏羡音招招手:“那些不忙着收拾,来,坐会儿,陪我喝口茶。”

苏羡音没拒绝。

今天温度又降了,苏羡音捧着茶杯,小口地啜吸着,吸了吸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谢颖然的手贴上她额头:“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苏羡音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谢颖然:“昨晚没睡好?”

苏羡音苦笑了声:“嗯。”

谢颖然伸出手来摸了摸苏羡音的脑袋,半晌才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反正这会儿也是闲着,你要是想说就说,阿姨毕竟年龄大点,也许你觉得困惑的事情到我这里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也说不定,但反正还是看你,我是觉得说出来会好很多。”

苏羡音紧紧皱着眉,其实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和谢颖然之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且她能看出谢颖然眼底的关切眼神是真挚的。

苏羡音忽地叹口气,可是真让她讲,该怎么开口。

也曾被夸赞过“口齿伶俐”,可苏羡音此刻的状态却是:

“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

谢颖然笑了一声,又立刻摆手:“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你可以跳着讲,我想我应该听得懂。”

苏羡音咬着下唇,终于下定决定讲出了最重要的一句:“我有一个喜欢的男生,喜欢了很久。”

这一句出来,她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这是她青春的主旋律,也是所有故事的中心思想。

但她还是讲得不顺畅,她一笔带过偷偷喜欢陈浔的那几年,只讲在大学重逢的部分,跳跃着讲,甚至发觉自己还会不经意“美化”他,像是不想让他听起来太过出尔反尔阴晴不定。

“然后……反正最后我发现他并没有出川北甚至没有出学校,他只是不想赴约了。”

苏羡音讲完最后一句,心口还是一阵绞痛,她猛灌了一口热茶,笑容还是很苦涩。

谢颖然忽地捶了一下桌面,吓得苏羡音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甩出去。

“岂有此理!这什么人啊?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肯定抽他,我们音音这么好,懂不懂珍惜啊。”

苏羡音被她逗笑,虽然知道这话里多半是安慰的成分,但这种同仇敌忾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方式还是让她很满足。

“谢谢阿姨。”

谢颖然:“谢什么啊,我是说认真的啊,阿姨跟你说啊音音,这种男生不行的,别管他是什么惊天大帅哥啊还是什么超级大学霸啊,都不行,那都是光环,可从你的讲述来看,我只觉得这个男生很没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