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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南淮放下手机,愣了一阵神。

他把剩下的咖啡喝干净,起身想付账,一摸口袋:“……”

这地方小偷确实多。

商南淮磨了磨牙,想给助理打电话,发现居然摸了个空,一时火冒三丈:“站住!”

带着帽衫的人手插在口袋里,鬼鬼祟祟往外走,察觉到丢了东西的人追上来,始终藏着的右手就顿了顿。

商南淮追上去,眼尖地看见一抹叫人心沉的金属反光,堪堪刹住想要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锋利的匕首瞬间就刺穿了他的外套,寒意几乎透体。商南淮暗骂一句倒霉,正盘算着要不要一挂彩见血就立刻躺下装死,肩膀已经被一只手扳住。

那只手将他向后扯开。

商南淮悬之又悬地避开了匕首,踉跄着撞到木质围栏,只看见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影。

沈灼野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有这个本事,要把所有自不量力跟他较劲的人气死。

商南淮来这地方,是为了拐沈灼野跟他回家,俩人一起躺平一起玩,待在别墅里什么也不干谁也不伺候。

不是为了来看沈灼野在这单手捉贼、一招制敌,收回他叫人摸去的钱包手机,风衣下摆垂落,帅他一个跟头的。

咖啡馆的叫好、口哨跟“Chinese Kungfu”的欢呼声,眼看都快把房盖掀了。

商南淮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笑成了什么德行,恨不得龇牙,笑容一个劲地自己往外冒,迫不及待伸出手,一把就捉住这家伙不放。

“你跑哪去了?”商南淮用力抱住他,手臂几乎发抖,“长本事了啊沈灼野,两年不理我,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找不着你?”

沈灼野沉默了一阵,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商——”

“别说话。”商南淮打断,“你让我高兴一会儿。”

沈灼野安静下来,把手机和钱包还给他,任他抱着不撒手。

商南淮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打着颤呼出来。

……他盯着沈灼野安静过头的颈侧,有某一瞬间的眼底红到充血,但随即就调整好表情,重新恢复原本的高兴神色。

“走,这儿人太多。”商南淮说,“我们出去说。”

沈灼野被他拢住肩膀,连揽带抱地弄出咖啡馆。

商南淮根本就是揽着他乱走,东拐西拐地躲开兴奋到要合照的人群,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商大影帝还挺入戏,把沈灼野放在墙角,一个人跑去巷子口放哨,相当警惕地查看外面的动静。

系统抱着好些碎片追上来:“宿主……”

庄忱说:“嘘。”

系统立刻消音,帮他扯胶条,把一路被风吹跑的碎片重新粘上,勉强拼凑完整。

之所以能在刚才现身,是因为这个世界能兑的见鬼权确实不少——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沈灼野、认识沈灼野的人实在很多。

想重新看见沈灼野的人很多,只要有这种想法,就能兑换见鬼权。量变引起质变,还够耍一次酷。

沈灼野要不是生病,对付这样的个把小毛贼,根本就轻松得很。

……但归根结底,兑换见鬼权,只是改变观测状态,并不能影响意识本身即将消散的事实。

他们还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今天大概是最后一天。

今天过完,沈灼野就走了。

商南淮站在巷子口,一动不动地垂着视线,看着自己的手,直到听见身后的轻微响动——他立刻换回表情:“你看我发的消息没有?”

“跟你说,我弄了个别墅。”

商南淮头也不回地把手亮出来,察觉到微凉的触感落上去,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特舒服,好玩,适合俩人一起住。”

商南淮握住那只手,力道控制得轻缓柔和到极点,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耐心地跟人牵过手:“……等回头,跟我回去玩玩?”

沈灼野被他领着,往他身边飘过来,看着商南淮塞过来的手机。

“电子合同。”商南淮指了指屏幕,“签个名就行了,立享特权,畅玩大别墅。”

沈灼野静静看着他,乌润的眼睛叫他有些喘不上气。

商南淮等了半天,不见他接手机,强撑的笑容几乎要垮下去,又深吸了口气:“签一个……就当哄我玩。”

商南淮实在说不出别的。

有些话卡在胸口,像块烙铁,滴下去的铁水在胃里翻绞,淌到哪个地方,哪里就滋滋冒烟。

商南淮尽力忽视这种感受,不去想沈灼野静到让人发疯的颈动脉,这些是以后的事,现在时间紧迫。

“签一个。”商南淮哄他,“你不想玩游戏机?我那全是,特好玩……”

沈灼野实话实说:“玩过了。”

商南淮愣了愣:“什么时候?”

沈灼野报了个日期和时间,商南淮算了算,心情有点复杂:“……这不是我被困飞机场,要饼干没饼干、要矿泉水没矿泉水,连个墨镜都没人给我那天吗?”

沈灼野戴上游戏赢来的发光墨镜,低头在风衣口袋里翻了翻,翻出一盒巧克力棒,分给他一根。

商南淮:“……”

他就算做鬼也得收拾这小豹子一顿。

沈灼野被他扑过来蹂躏,象征性挡了挡,发现无效就放弃,被商大影帝叼着巧克力棒按在怀里狂风暴雨地揉:“长本事了啊沈小猫!私闯民宅?你怎么知道这别墅是给你的,能掐会算?会读心?来来让我看看你这心……”

商南淮的动作忽然顿了下,力道松了松,看着沈灼野的手。

沈灼野整个人都被他按在怀里,画面几乎和梦境完全重合,包括这双黑净无声的眼睛,也包括无法忽略的苍白透明。

这不仅仅是个形容——大显身手耍酷那几分钟也就算了,要不是商影帝反应得快,冲上去把人揽住,咖啡馆的人也要发现端倪。

商南淮看着沈灼野,阳光穿透这个人的身影,沈灼野的瞳孔和睫毛尖都像是变成了金色的。

那只手按住风衣外套,拦住他要检查的手,微微摇头。

“商南淮。”沈灼野说,“你回家吧。”

商南淮想把这小豹子的嘴堵上,他非得想办法让沈灼野喵喵叫着跟他回家:“不走。”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不跟我走,我多没面子?”商南淮不由分说,“你不走我就不走了。”

沈灼野看着他,微微侧了下头,阳光错开,瞳孔就恢复静水深潭似的漆黑。

沈灼野说:“我都——”

商南淮用力捂住他的嘴,他知道这人又要说“我都死了”,这话沈灼野说了好些遍了,他知道,他知道沈灼野……

“……木头脑袋。”商南淮低声说,“那又怎么样?再说,你就让刚才那人把我捅了,咱俩飘着作伴,不好吗?”

不好吗?

商南淮倒也不是寻死,他纯粹是无所谓,因为本来也没什么所谓,所以跟沈灼野一起做鬼也挺好。

毕竟活人都无聊,商南淮活了三十年,什么都无聊,就沈灼野一个人有意思,鲜明生动,灼烫得叫人挪不开眼。

商南淮低下头,抵着这木头猫的额头,轻轻碰了碰:“你知道我这人自私,没人捅我,我可就不陪你了。”

沈灼野原本也没想要他陪,看商大影帝一副没被捅还很遗憾的架势,想了一会儿,凭空变出一把匕首。

风变的匕首,能看不能摸,比剧组的伸缩道具匕首还不靠谱。

沈灼野一空气刀把他捅了,抬头。

“……”商南淮捂胸口:“啊。”

沈灼野抿了下嘴角,朗净空茫的黑眼睛里,在这会儿慢慢生出一点笑:“一天。”

商南淮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对“没人捅我,可就不陪你了”相当一板一眼的逆推照做。

商南淮张了张嘴,心软到说不出成句话,他必须得好好陪着这乖过头了的小豹子玩一天,不然他就要忍不住抱着沈灼野,哭这辈子最丢人的一次。

“好好,陪你一天。”商南淮柔声哄他,“一整天够不够?想去哪玩?”

沈灼野没想去哪玩,他很累了,累到再做什么都吃力,只是想睡觉。

商南淮愣了一会儿,连猜带蒙:“要不……你睡你的,我背你绕绕?”

反正沈灼野看起来也不怎么走得动了,他又没来过这附近,正好看看沈灼野都看了什么风景。

商南淮摸了摸他的头发:“行吗?还有没有指示?”

沈灼野:“走路小心,别再被捅了,疼。”

商南淮:“……”

他这人的确小肚鸡肠,有点想恼羞成怒,抱着怀里苍白到透明的人,却又愣了愣。

“很疼吗?”商南淮轻声问,“是什么……感觉,特别特别疼?”

沈灼野闭上眼睛。

“有点。”沈灼野说,“有一点吧。”

他说:“有点久,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