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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的表现甚至还不如患者家属。

大概也只有同样坚定、毫不保留提供信任的家属,才能陪着他们准备颁个“最优秀病人”奖的患者这么快恢复。

这么快就恢复,这么快就重新变厉害。

“我怎么忘了。”荀臻笑了笑,“他那么酷。”

……

“当然了,我哥是最酷的好吧!”

向栾被经纪人掐着脖子灌了醒酒汤,迅速恢复了精神抖擞,坐在石头上给几个刚进公司的小艺人科普:“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反正什么事一找他,肯定有办法,没办法他也能给你想出办法。”向栾举了下手里的吉他,“弹吉他还特厉害。”

这几个小艺人都是最近才进公司,和向栾当初刚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大,好几个都是在家里人的支持下跳槽过来的。

淮生娱乐的艺人约相当宽松,不做去留限制,又有专门的老师帮他们兼顾学业、培训专业技巧——这些事以前也一直有,只不过被那些真假难辨的黑料淹没了,直到现在才逐渐开始被更多人知道。

待遇优厚到这个地步,来的人自然不可能少。但一个李蔚明已经叫他们长足了记性,这次在挑选艺人把关这一层上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方航特地去拜托匡砺帮忙,管理层反复开会研究了几天,完善了以前太过宽松留下的漏洞,又新补充了不少更稳妥和细致的方案。

向栾暂时还一听这些就头疼。他被经纪人扔过来带这些新人,也不会说那些官方的话,就忍不住跟他们聊:“我哥还教过我弹吉他,还请我吃过火锅。”

小艺人里面也有两个吉他手,偶像都是向栾,听得瞪大了眼睛:“栾哥,小骆总比你还厉害吗?”

“当然!你没看过视频?”向栾立刻掏出手机现场播放,“现在看。我这有纯享版。”

向栾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吉他手拉过来:“看这块儿的泛音抡指,这个流畅度跟控制力我反正现在还不行,还有这个无敌自然的Plam,快看还有这个点弦……”

淮生娱乐的艺人,凡是会弹吉他的,没人不崇拜他们小骆总。即使不怎么主营乐器、以唱作为首的歌手,也没少讨论骆枳自己写的那些曲子和歌。

自从那些原版视频母带被放出来,就有不少像向栾这种狂热吉他手按头追星,刚进公司的新人基本上都要被科普一遍。

经纪人已经见怪不怪,举着满满两大捧烤串从附近路过,拐走了几个听的一头雾水的小演员,留下他们吉他手自己内部交流。

等经纪人再回来的时候,狂热追星的吉他手已经又多了两个。

……

新入坑的两个小吉他手抱着向栾的手机,埋头专心研究手型指法,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倒是向栾坐在石头上,对着快要落下去的太阳发呆。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安利的兴奋了,倒是难得地有了点成熟跟沉稳的意思,被两个小吉他手兴奋地“栾哥”、“栾哥”地叫,也只是笑了下就不说话。

经纪人检查了一圈,没找到啤酒罐,抬手在他眼前晃。

向栾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就又回过神,看清来人,慢慢瘪了瘪嘴。

“怎么了?”经纪人问,“他俩抢你手机了?”

向栾摇了摇头。

他半天才开口说话,声音低得不行,带了点鼻音:“我想我哥了。”

经纪人愣了下,仔细看了看他。

向栾正自己一个人不争气,完全不想被人看,蹲在石头上,低头把脸埋进胳膊里。

经纪人难得的没把他拎走,也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看着那两个兴致勃勃连比划带讨论地小吉他手。

“我当时也这样吗?”向栾一动不动过了半天,才抬起头,往身后看了看,“真幼稚,我哥是不是嫌我们幼稚。”

经纪人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当时幼稚。”经纪人想了一会儿,还是泼醒他,“你们现在也幼稚,我下次抽签一定换组,再带十五到十九岁这一拨我是狗。”

向栾的情绪好像恢复了点,揉揉脑袋,咧嘴笑了两声。

经纪人没听见他顶嘴,反而不放心,拍了下他的肩:“总经理很喜欢看你们闹。”

“本来想把你们管得更严一点,军事化最好的。”

经纪人说:“总经理替你们求情……说就这么几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想,有梦就去追,高兴了就闹,多好。”

小骆总当然从来都不厚此薄彼。那次开会以后,凡是负责二十岁以下年龄组的经纪人和团队就都升了工资,工资单上甚至还明明白白地写了“操心费”。

经纪人要不是为这点钱折腰,早换去成人组了:“再说了。”

“再说了……管理层在你们面前,总都得要有点范儿。”经纪人还是给他说了点小道消息,“其实也没比你们成熟多少。”

“管理层自己聚会就不用端着了,什么都起哄,总经理也跟着他们闹。”

经纪人说:“看日出那个视频你不也看了吗?”

向栾就是在想看日出的视频,他拿出手机找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觉得难受。

“总经理也不比你们成熟多少。”经纪人说,“他本来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啊。”

操心费拿得一点都不亏心,经纪人每天还要给这些小艺人做心理疏导,正在想该怎么说,被向栾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又要哭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向栾用力揉乱了头发,他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当着新人丢脸,“我就是刚想起来这件事。”

“我马上二十岁了,再过三年。”

“三年多快啊哥,三年一晃就过去了,我就在想我那么大的时候。”

向栾被经纪人拽着纸巾擦脸,自己别着头往海上看,他自己也胡乱拿袖子擦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去看海。

他就是忽然在想这件事。

二十三岁原来离他这么近,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才刚开始。

老妈嫌他玩吉他唱歌不正经,因为他偷跑出去参加比赛气得不行,老爸年轻的时候也玩乐队,边把他往身后藏边求情。

“那么长的一辈子,就让他玩玩,就让他做点喜欢的事,让他玩几年吗。”老爸给他打眼色,一人一边给老妈捏肩膀,“以后还有大几十年正经呢,不着急啊……”

经纪人听着向栾乱七八糟地说,好像没听懂他想说什么,又好像听懂了。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经纪人说,“一辈子远着呢。”

“你不是一直都信总经理没事吗?我跟你说,我现在都信了。”

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等他回来,所以肯定不会等特别久,别着急……”

想起方经理交代过他们的话,经纪人有些犹豫,迟疑着正要低声跟他提几句,却忽然被向栾用力按住手臂。

经纪人吓了一跳:“怎么了?”

“那边有几个人,冲我来的。”向栾低声说,“不像好事。”

经纪人皱紧眉,抬头看了一眼。

淮生娱乐最近树敌多,被盯上这种事完全不稀奇。

有些永远只能躲在暗处的人,就算因为自己的恶行受了惩罚,也永远学不会反省,只会恼羞成怒地要报复回去。

安保部的工作都比平时翻了倍,可毕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次出来团建也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与其每个落单的人都不安全,还不如所有人一起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引出来,一次打扫干净。

经纪人本来就是怕他们离得太远落单,要带这几个人回大部队的,一不小心和向栾多聊了一会儿,没注意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这里离大部队的距离不算近,要是一块儿过去,半路就会被堵住。

向栾不断让自己冷静下来,反复想要是骆枳在的话会怎么干:“冲我来的,没劲。”

“哥,你把他们俩带远点,去人多的地方绕几圈。”向栾说,“我去找方经理”

十九岁的小歌手蹲在石头上,眼圈还红着,脸上有泪痕,神色却已经迅速镇定和冷下来。

这是最合适的办法,那几个人已经离得不远,现在无论叫人还是报警都来不及。

经纪人皱紧了眉,点了点头站起身,还不忘低声嘱咐他:“别吃亏,我记得你学过自由搏击吧?”

向栾轻轻咧了下嘴,没说话。

经纪人拍了下他的胳膊,把那两个小艺人一手一个拎起来,把手机扔给向栾,往另一群游客的方向快步过去。

向栾跳下石头,往方航他们的方向跑。

那几个人也立刻跟着加快了速度,还有人绕过礁石群去抄近路堵他。

向栾跑了一段路,发现那条路已经被带家伙的人堵实了,就立刻换了个方向继续跑,边跑边查看附近的情况。

太阳快要落了,天色暗下来,四周的景色都变得和白天不一样。

向栾很快就发现这附近的礁石和树变得陌生,但他还是没能完全甩掉那几个人,只能继续见路就拐,边跑边拿出手机报警。

“我哥在的话。”向栾低声不停念叨,“我哥在的话,我哥在的话……”

他尽力让自己像骆枳那么去想,如果遇到现在的问题,要怎么处理。

这些人要么是为了搞到他打架斗殴之类的黑料,要么就是纯粹为了报复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是为了黑料,他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公司抹黑——要是纯粹为了报复,他就得把手保护好,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受伤。

他以前就听说过,有吉他手被人寻仇把手砸了,后来就退圈改了行。

附近的人影越来越多,向栾藏在礁石后面,看了一眼那几个还在找他的人,咧了下嘴角,低声骂:“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