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蜀州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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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扶桑镇已经十日有余,眼看着就要到蜀州地界,裴朔雪看着马车上三只围着自己熟睡的崽,还是没想通自己怎么就让忍冬跟了过来。
当时忍冬确实在他门口守了一晚没睡,裴朔雪也只当没看见,之后他带着两只毛绒绒出了昭明寺,准备在镇上雇一辆马车,忍冬就隔着十几步远的地方远远跟着,他们上了马车,那什么都没带的崽子还跟着,直直跟到快要出了扶桑镇郊外,忍冬分明已经跟不住了,还追着马车跑。
一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频频往这儿探看,甚至还有以为裴朔雪丢弃孩子上来说和的,小忍冬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就只是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
裴朔雪不想被人围观,带着人上了马车,想着沿途要是遇上合适的人家就把他放下。
将近一天一。夜没睡的人上了马车没过半个时辰就直点头,可他还是怕裴朔雪趁他睡着将自己扔下去,一直忍着不睡,小鸡啄米似地在马车壁上磕着。
最后还是裴朔雪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一只胳膊抱着,忍冬才放心地睡了。
一路上,裴朔雪再三和他强调遇到合适的人家就把他放下,忍冬既不点头也不拒绝,只是默默地替他叠好马车上的被褥,茶水吃食都捧到裴朔雪的嘴边,懒得他动都不需要动一下。
之前狸猫也脖子上挂着荷包替他去跑腿是常事,可它变不成人,能做的十分有限,时不时买回来的东西上还会落两根毛,忍冬就不一样了,聪明又乖巧,他都不用说话,有时一个眼神忍冬就能知道他是渴了还是困了,样样都打理得服服帖帖。
裴朔雪有个娇惯毛病,他是有些晕马车的,并不是身体上不能接受马车的颠簸,完全是心理上想到要坐个十几天的车,整个人就犯懒得不行,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大爷似的在马车上躺了两天,裴朔雪被忍冬养得更是脚都不沾地,心中舒坦极了。正是阳春月,马车里那两只毛茸茸又是掉毛的时候,全混在马车中裴朔雪又避不开,都是忍冬每日细细地替他拣了床褥上的毛发,睡着日日都清爽。
偷着这点懒,裴朔雪每次遇到合适的人家时,总想着再留忍冬一日,用下面还有更好的人家说服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带着人到了蜀州。
他心中鄙夷自己的定力,没再提要把忍冬送走的事,忍冬也聪明地不说,两人就当是没这回事,隔着一层心事,日日也处得融洽。
到了蜀州,裴朔雪也没急着去打探,先是找了一家离奇珍阁近的客栈住下。
开房的时候,裴朔雪理所当然地要了两个房间,想着他和忍冬各一间,剩下的两只愿意窝哪儿睡就窝哪儿。
一直在路上言听计从的忍冬抱着小貂,眼巴巴地拉了裴朔雪的衣角,仰头道:“我想和贵人一间房,我可以打地铺的。”
裴朔雪现下暂时没有送走他的心思,可也知道忍冬还是怕自己跑了,思量再三,觉得黄鼠狼进了蜀州地界之后确实有些蔫蔫的,生怕它暗中又做出什么事来,而忍冬这一路上似是极喜欢这只小貂的,经常抱着。这么想着,还不如全在一间房里有照看,多一个孩子也占不了多大的位置。
这样想着,裴朔雪也就应了他的请求,只要了一间房。
他要的房子正对着奇珍阁,推开窗就能看见奇珍阁三楼的全景,正好可以纵观奇珍阁今晚是否亮明珠。
裴朔雪已经和店小二打听过,说这奇珍阁的阁主不怎么露面,但凡有求于他的只能等夜间看这奇珍阁的顶部是否挂上一颗明珠,挂上了就表明阁主今夜在阁中。
一路舟车劳顿,裴朔雪早早要了热水沐浴,忍冬替他摆好衣裳,又去催饭,忙得上蹿下跳的,裴朔雪由着他去,自个洗了澡,歪在床上,趁着四下无人,戳着枕头边上的小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入了城像是入了坟一样?”
黄鼠狼胆子小,头脑又简单,裴朔雪觉得他会包藏祸心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他这么一问,黄鼠狼直接就答了。
“我感受到恩人的气息了。”
“在城中?”裴朔雪惊了,这未免太巧了些。
小貂肚皮朝上,爪子扒拉着挠了两下,苦恼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入城时感觉到些许气息,而后就没了。”
裴朔雪默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那只狐狸的道行他是见过的,要说他是个大妖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裴朔雪感应不到这很正常,可黄鼠狼这样法力微薄的妖既然能感应到他的存在,想必二人之间是有什么连着的,可这连着的线突然断了,总不会是这狐妖目前孱弱得连气息都放不出来了吧。
没多久,忍冬催了饭回来,问裴朔雪是要在房中用还是下去吃,蜀州饭食辛辣诱人,裴朔雪点了好些招牌菜,不想让房中都熏得全是辣子味,便起了身去楼下吃,顺便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事儿。
裴朔雪挑了个人堆位置坐了,忍冬看着很想坐在他身边,最后还是空了最近的那个位置给狸猫,自己坐在裴朔雪的对面。
来蜀州前,裴朔雪便让狸猫给妖族带了话,想着蜀州既然有那么一只统领的大妖镇着,指不定人堆里藏着多少只妖,他势单力薄还一拖三,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连城门都跑不出去。于是他便让妖族指两个法力深厚的大妖来,也能给他当个护身符,兜个底,谁知他们都进城半日了,还不见妖族的人来,裴朔雪只好让狸猫出去溜达一圈,看能不能撞上他们。
菜上齐吃到一半,狸猫才低眉耷耳地回来了,往空位置上一跳,躺着装死。
当着忍冬的面,裴朔雪不好问他什么,可见它这个样子,也知道是没找到人,怕自己怪罪,就自个儿团着窝着。
裴朔雪自认是个温和性子,为什么一个两个地见了他像是避猫鼠一般,那个抓着当人质的黄鼠狼不算,这个跟着自己一百多年的也一副生怕被自己吞了的模样,这么看,还是对面这个孩子最顺眼。
为了奖赏这份顺眼,裴朔雪在满是辣椒块的盘子里拣了一块最大的鸡肉块,放到忍冬的碗里,再拣了一块稍小一点的放在黄鼠狼的面前,最后拿了一块最小的放在狸猫嘴边。
这样的奖罚分明,他们应当能懂自己的良苦用心,裴朔雪微微挑了唇,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三只,等着他们吃了之后说些感激涕零的话。
忍冬瞥了一眼碗中一大块被红油浸湿的米饭,顶着裴朔雪期待的目光,一口吞了进去。
裴朔雪赞赏地看着他,而后将目光投向旁边的两只,示意该轮到它们了。
小貂低头闻了闻,滴溜溜的眼珠中流出惊恐的神情,可迫于裴朔雪的威压,还是吃了进去。
趁着裴朔雪扭头去看狸猫,它飞快地背过身子,抱着一只黄瓜,啃得咔吧响,肩膀一抖一抖的,活像是被感动哭了的样子。
狸猫捂住眼睛,当做没看见,裴朔雪又往它面前推了推,它没办法,叼进嘴中后含了一会,趁着裴朔雪不注意想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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