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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焕去寒部的事没有走漏半点风声,不然不会连阿木朵也不知道。

三人在山坡上吹了会风,阿木朵回了寒部,只有赵珩和岑析两个人慢悠悠往回走。

正是天气舒爽的时候,纵马飞跃自是畅快,可信马由缰也别有一番开阔意味,疾风安静地站在赵珩的肩膀上,瞪着漆黑的眼珠巡视四方。

赵珩突然想起他和岑析刚来上阳的那一年正赶上夏日,满目都是碎金撒下的绿色,抬头就是触手可及的澄澈,这样的美景几乎是瞬间就卷了他的心神。

只是这般美景下的生活算不上容易,不知是陛下授意还是岑慎故意为之,除了一些用惯的奴仆,他们没有带来一个对军中熟悉的将官。

因着赵珩和岑析的身份,岑家军营对他们两人公事上恭敬有加,私下也显得亲密,可等放银饷的时候,这两个人才觉出些不对劲来——朝廷发放的粮饷数目远不足以支撑这些将官的日常开支,可他们各个过得比起赵珩这个皇子都不遑多让。

岑析一直以为,岑慎戎马大半生,屡建功勋只是一个将军,而瞿逢川年少封侯,是因为那瞿家小儿运道好,正好撞上陛下想要扶持中立党派的念头,让他白白捡了一个侯爷当。

直到他看到上阳军官的作派,才开始反思是否是爷爷碍于旧情故交,御下不严,反而毁了自己的名声,人到老年,反而还要矮上那毛头小子一截。

他义愤填膺地写了封信告知岑慎这些将官的作派,得来的却是岑慎一句回音:“只闻不动。”

岑析无法,只能和赵珩一样,两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那些将官把私下的产业做到自己眼皮底下依旧装作看不见。

谁知就这么装聋作哑了半年,上阳的军官反而与他们二人更亲近起来,赵珩和岑析对岑家军内里的一些情况也渐渐摸得多了,不至于像刚过来时那么抓瞎。

熟悉之后最大的好处便是做事更便利些,像是前段时间的清缴草原流寇,赵珩和岑析用了军营中最擅长跟踪追击的隐部,加之赵珩和岑析也不似旁的送入军营的公子哥那般娇惯,事事都亲力亲为,围了几次猎,除了几次寇,换了几次边关寻访,岑家军对这位五皇子和岑慎孙子信服不少,赵珩和岑析的日子才好过些。

刚回军营,正在操练场上操练的军官就丢下操练的军士迎了上来,极为顺手地牵了赵珩和岑析的马,交给一旁养马的军士,问道:“阿木朵呢?”

“回寒部了。”赵珩瞥了一眼隐部将官孟藏,嘱托道:“这些日子多盯着些寒部那处的消息。”

孟藏干的是追踪藏匿的细致活,为人却爽朗大方,应道:“行!殿下放心,必不让其他部族占了寒部的便宜,欺负了殿下的小公主。”

军营多半都觉得赵珩这么少言寡语的一个人能对阿木朵频频照看,定是对这个草原女子有意,私下都爱开些这种玩笑,孟藏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当着赵珩的面就将私下的玩笑话脱口而出。

岑析也是听过这风言风语的,下意识地去瞧赵珩的脸色。

两年的边塞风霜将赵珩的侧颜磨得更加棱角分明,情绪也变得不显于色。

他只微微皱了眉,没说什么,自顾自回了营帐,岑析跟着他进了同一个营帐,两个人卸了臂缚,松了轻甲,对坐着喝冷了的茶。

也不顾什么公子品茶的形象,岑析一口气饮了一杯,才抹了抹唇上的水珠,对着在看地图的赵珩试探道:“太子北巡,那个人多半也会来吧。”

赵珩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淡淡道:“来了又怎么样?”

他再抬头,岑析触上的便是他微挑的唇线和明显轻蔑的笑:“我现在又动不了他。”

岑析这句话的试探是想要看看裴朔雪如今在赵珩心中的地位,可听了赵珩这句话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两年来赵珩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个人,他们只能在岑慎传来关于赵璜的消息中稍微窥见这位亲自将赵珩送到北地的裴大人的近况。在政事上,裴朔雪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敏锐,不过两年便坐稳了东宫属官的位置,言谈办事极有分寸,在赵焕面前也颇为得脸。

岑慎几乎每月准时送来平都近况的书信,可就在今年三月赵璜被封太子时足足停了两个月的书信往来——

定下储君是要祷告上苍,听取辅帝阁神谕的,就在三月苍山祭天之时,辅帝阁降下神谕,言明裴朔雪是当世辅帝阁阁臣,一时之间他效忠的赵璜地位顿时不可撼动,神谕降下的第三日,赵璜就被封为太子。

阁臣定,太子立,黎国国本几乎没有再变动的可能,岑慎便也歇了赵珩回都的心思,想着他在封地上阳至少能保一生平安,可他不送书信来,赵珩却送了亲笔去,岑析不清楚他们之间聊了什么,只是知道赵珩书信去了之后,岑慎每月必送的平都消息又不错日子地送了过来。

“外祖上一封信中说了赵璜巡视封地一事,却没有说陛下会和他一起来上阳,说明陛下是临时起意要来上阳的。”岑析分析道:“可是他们并未来我们这儿,先去了寒部,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真是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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