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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竹正在专心剔除樱桃核,听到太子的话,手上一个哆嗦,险些割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这个...福王并未邀臣赴宴,臣贸然前去,恐怕不妥吧...”

许是小少傅不情不愿的语气太过明显,詹灼邺原本只是顺嘴一提,可见少年眼底流露出警惕的目光,他忽然升起顽劣之心,竟然有些不想放过这个偷奸耍滑的少年。

“周鹏今日告假,孤身边少一个侍奉左右的人,少傅心思细腻,方才侍奉的就很好。”

姜玉竹当即耷拉下眉眼。

嘿,叫她多此一举,早知如此,她刚刚就该把那一盘子樱桃直接塞进太子怀里。

姜玉竹犹不死心,还欲再挣扎一下。

“殿下,臣明日休沐,臣这段时日在太子府睡得不安稳,今晚想回家宅安歇。”

“宴会结束后,孤会顺道送少傅回府。”

矜贵徒儿盛情至此,若是再一味拒绝,倒显得她这个便宜师傅不识好歹。

姜玉竹只好进屋换上一件外出的衣裳,与太子一起乘坐马车前往福王府。

在路上时,姜玉竹向太子询问起今夜福王宴请的贵客都有何方神圣?

据她所知,太子虽是储君,可淑文先皇后生子晚,足到三十岁才诞下太子,故而太子在一众皇子里面,年纪算是小的,排行第九。

今日做东的五皇子就比太子年长四岁,姜玉竹在京城的三年里,曾听说过不少关于五皇子的风流韵事。

这位五皇子可能在当年降生时,把毕生的才学都转化为了祥瑞之兆,简而言之就是脑袋空空,胸无点墨,在文华殿上学的六年间气走七位皇师。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其余一窍不通,故而只在户部挂了个虚职。

不过在后宫中,宸妃与皇贵妃交好,因此五皇子和大皇子的关系十分亲密,倒是一对手足情深的好兄弟。

看来今夜这场宴席,保不齐是两位皇子兄长给太子小弟准备的一场鸿门宴。

琢磨半晌后,姜玉竹愈发觉得太子今夜不该带她赴宴,吟诗作画她尚且过得去,可五皇子钟爱的投壶斗蟋那套,她可是半窍不通啊!

詹灼邺看向愁眉不展的小少傅,淡淡道:

“大皇子与五皇子一向交好,今日他会去赴宴,除此之外,还有七皇子和几位侯爵府的世子,这其中包括荣国公的萧世子。”

他注意到,小少傅在听到萧世子这三个字时,微蹙的剑眉先是舒展开来,复又皱得更紧。

姜玉竹从太子口中得知萧时晏会出现在今夜的宴席上,她心中的确是有片刻欢喜。

可很快就被心底涌起的愧意打消。

她帮太子撰写整顿司天监的奏文得到皇帝嘉奖,却也抢走了萧时晏展崭露头角的机会。

她明明希望萧时晏仕途顺遂,可在阴差阳错下抢走太多属于他的东西,会元之位,状元之位,甚至连这次重启司天监的想法也是他的主意,却又一次被她抢走了功劳。

就在姜玉竹心中溢满愧疚之时,她听到太子漫不经心道:

“孤昨日在下朝后已对萧侍郎解释清楚,奏文中对司天监的改革方案全是出自姜少傅之手。”

“你为何要同他说这些!”

姜玉竹猛然抬起头,气鼓鼓瞪向面色淡然的太子,愤怒之下,她甚至忘记了君臣之间的尊呼。

詹灼邺倒是没在意小少傅的一时放肆。

他见过少年曲意逢迎的虚伪笑脸,亦见过他侃侃而谈时的神采飞扬。

眼下剑眉高挑,乌眸横瞪,仿若要亮出利爪狠狠挠他一下解气的小少傅,倒是头一次瞧见。

是因为萧时晏吗?

詹灼邺背靠车栏,姿态好整以暇,反问道:“孤无意抢夺少傅挑灯伏案的功劳,少傅这是在责怪孤吗?”

太子简直是在倒打一耙!

萧时晏在太子眼中是什么人,那是被刑将军说断双手就断双手,无足挂齿的小人物,何须劳动他这尊大佛亲自去解释。

太子分明是故意挑拨萧时晏与她的关系,好让她众叛亲离,从此只得乖乖依附,效忠于他。

当真是个只克亲近之人的天煞孤星。

姜玉竹按下心中怒气,扭过脸去,冷冷道:“殿下多想了,臣感激殿下还来不及呢。”

窗外灯火璀璨,映照在少年精致的侧颜上。

小少傅阴奉阳违的语调过于明显,足见少年对萧家小世子用情至深。

詹灼邺记得萧家嫡长孙品行端正,好似没有断袖之癖,看来多半是小少傅的单相思。

师生二人共乘一车,脑中想法却是南辕北辙,一路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