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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家军曾是太子祖父一手建立起的十万雄师,名声赫赫,攻无不克,百战不殆。曾经何时,只要一提起卓家军的名号,便足以让大燕西北境外的邦国们闻风丧胆。

然而卓家不败的神话,终止于二十年前那场“天狗之乱”。

靖西侯姓王,在他彻底接手卓家军后,便更名为琸家军。王字在前,昭示着曾经辉煌的精锐之师已经更换了新的主人。

靖西侯这席话,便是在百官面前明晃晃羞辱太子的祖父,曾经的卓家军。

姜玉竹瞧见太子背在身后的手臂忽然紧绷,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了几下。

“沐猴而冠罢了,就算猴子学会主人的本事,亦改变不了他是个忘恩负义的衣冠禽兽。”

“少年”声音清越,犹若山泉一般清冽透彻,这番话不由让在场百官想起眼前战功赫赫的靖西侯在多年以前,亦不过是卓老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小少尉。

靖西侯凭借卓家一手培养的军马取得功名,拜相封侯,非但不知感恩,还转眼就更改卓家军的名号占为己有,这和东郭先生救下的那条恶狼有什么区别?

“姜少傅好大的胆子,竟敢言语讥讽本侯,来人啊,给本侯拔了他的舌头!”

被姜玉竹提起不光彩的往事,靖西侯气得眼角抽搐,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位少将就要上前擒人。

“孤的人,谁敢动!”

太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淡淡一个眸光扫来,傲气凌人,无形的压迫感让两位少将登时停住脚步。

他转眸睥向靖西侯,冷声道:“靖西侯,这里是天子皇宫,不是你的陇西军营。”

太子身长玉立,哪怕站在魁伟的靖西侯面前也不落下风,他目光居高临下,黑如点漆的眸色之中,噙满了慑人的寒意。

詹灼邺的容貌和卓皇后很像,而卓皇后又和卓大将军容貌相似,尤其是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眸,简直是一脉相承。

透过这双泠冽的眉眼,靖西侯仿若看到曾经的卓大将军,那个于他而言,永远都逾越不了的巨山。

他眸光闪烁,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气势顿时落下了三分。

“哼,是姜少傅口出恶言在先,难道殿下要姑息纵然他对臣无礼吗?”

太子勾唇笑了笑,温言道:“姜少傅只是心直口快,靖西侯身为长者,何必同她一个初入朝堂的年轻人计较。况且,孤很欣赏姜少傅率真的性格。”

靖西侯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太子光明正大护犊子的态度,简直和娇惯宠溺出纨绔子弟的老母亲一般,让人有理都难辩。

“臣还有要紧的军务要禀告皇上,改日有机会再与太子叙旧,告辞!”

言罢,靖西侯阴沉着脸带着手下将领离去。

风波告一段落,四周看热闹的臣子纷纷散去,众人虽未多言,不过明眼人都能瞧明白,在方才的较量中,太子显然是占了上风。

衢州走私石炭案牵扯出不少工部的官员,大皇子向皇帝请罪,主动辞去工部协理权。

如今工部的协理权也到太子手中,眼见朝中三司六部的协理权就快要尽归太子,大皇子不由心急了。

此次靖西侯突然归京,亦是为了替大皇子撑一撑腰,好让皇上想起来是谁在镇守着大燕的半壁江山。

哎,看来日后朝中局面,会愈加风谲云诡。

姜玉竹与太子刚出宫门,就看到早就等候在外的父亲。

姜慎神色复杂,他先是用关切的目光将女儿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个遍,见女儿气色不错,浑身上下没有少一块肉,于是心神稍安,语重心长叮嘱道:

“你妹妹回了江陵,你母亲她一个人在家总爱胡思乱想,你若是得空,就回家同她吃一顿饭,好让她宽心。”

“父亲的话,儿子记住了。”

姜慎点点头,他转而看向太子,脸色变得愈加复杂,皱着眉头道:

“墨竹...她在越州受了伤,身子刚刚养好就去太子府上当差,还望殿下能够体恤下属,莫要整日让她侍奉,待到了休沐的日子,记得准时让她回来...”

宫门外的官员门看到这幅场景,一个个惊得大眼瞪小眼。

老姜这位三品鸿胪寺卿才上任多久啊,人竟飘成了这个样子!

倘若换做他们的亲儿子在太子手下当差,那他们必定要卑躬屈膝,满面笑容,殷声恳请太子狠狠搓磨自己的儿子,恨不得让麟儿日日夜夜为太子温枕扇席,尽忠尽节。

反观姜寺卿,竟胆敢紧绷着脸警告太子早日给姜少傅休沐,话里话外恨不得让姜少傅待在太子府里打秋风。

更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太子谦恭的态度。

只见方才与靖西侯对峙时锋芒毕露,气势威严的太子,此时收敛起身上的傲气,凤眸含笑,言语谦卑,对姜寺卿提出的无礼要求全盘收下,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的神色。

到了最后,姜寺卿拉着姜少傅的手,红着眼眶又说了好些叮嘱的话。

那模样,活像是老父亲舍不得松开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

告别依依不舍的父亲,姜玉竹与太子共乘一车,在车内,她把萧时晏透露的消息对太子娓娓道来。

“这道诏书若真颁下来,那对殿下正在兴建的北凉马场便是巨大威胁。户部拨给陇西马场的银子越多,那北凉马场分到的银子便越少,周而复始,当殿下拿不出银子供养北凉马场,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詹灼邺沉思片刻,道:“冯少师昨日给孤送来消息,新引入的铁蹄马极为适应当地气候,大部分母马成功受孕,到了秋分就能产崽。”

“这么说,等到了秋分,北凉马场需要的银子就更多了。”

姜玉竹拧起眉心,她手握象牙扇柄抵着下巴,喃喃道:“咱们要赶紧想个法子,让陛下改变心意。”

詹灼邺看着沉思不语的小少傅,唇角扬起弧度。

小少傅肌肤如凝脂般娇嫩,一双漾着水色的桃花眸清澈见底,她微微蹙起秀气的剑眉,全神贯注的模样煞是可人。

少女手中紧握着一柄镶着珍珠的象牙扇子,扇骨轻轻抵在她白皙的下巴上,使得她那精致的小脸愈发立体娇美。

小少傅全心全意为他筹谋的模样,最是让他怦然心动。

詹灼邺打开桌上的红木匣子,端出一盘蜜饯,温声道:“余管事说少傅今早起得晚,早膳都没顾上吃就出了门。”

白玉盘里的一颗颗红色蜜饯色泽诱人,一打开盒盖便果香四溢,勾得人口齿生津。

男子长指捏起一枚蜜饯,蹭了蹭少女红润的唇瓣。

姜玉竹抿了抿唇,却没有张开嘴。

以往她只是觉得太子喜欢跟人分享食物,可随着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姜玉竹发现太子更喜欢虎口夺食。

而她这只虎崽子本事太弱,非但每次护不住食,还险些将自己喂出去。

蜜饯在少女唇瓣上化成蜜水,给那一抹殷红增添媚人的光泽。

詹灼邺的眸色渐渐暗沉,他含住蜜饯,俯身压住那片又香又甜的红软,撬开对方紧闭的唇舌。

车内响起少女猫儿般的嘤咛声。

姜玉竹背抵着摇摇晃晃的车壁,被迫接受下甜腻人的滋味。

吻到最后,她无力倚靠在太子怀里,闷声道:“殿下方才还答应臣的父亲,不会让臣受委屈。”

詹灼邺五指穿过少女柔顺的青丝,凤眸含笑道:“正是答应过伯父,孤才要以口相哺,不劳少傅亲自动手。”

姜玉竹: ....

“那殿下还应下要对臣以礼相待。”

“敦伦之礼,又怎不算呢?”

姜玉竹在男女之事上从未与太子争赢过,她只好绯红着脸将话题转移开:

“殿下可否将北凉马场的明细开支给臣送过来,臣想算一算,好提早拟上一道呈文送往内阁。”

詹灼邺托起少女浓密的青丝,仔细替她挽好发,他喜欢手指拂过她发间的触感,仿若在抚摸光滑的绸缎,乌发上的香气会留在他的掌心,久久不散去。

“少傅今日起得早,晚上早些安睡,孤明早让余管事给你送去。”

“明早就迟了。”

姜玉竹坐起身,发现太子已经将她的头发束好了。

不知为何,二人每每耳鬓厮磨之际,太子总喜欢摘下她的发簪,将她的头发别至耳后,薄唇寻着她的耳根一点点啄吻,当听到她抑制不住泄出羞人的声音,那轻柔的啄吻便会渐渐加深,最后夺走她求饶的低呼声。

随着二人亲昵次数增多,太子束发的手艺同样突飞猛进,都快赶上苓英了。

端详起铜镜里的剑眉星眼的“少年郎”,发髻干净利落,就是眸底未退散的水雾和双颊红晕隐隐昭示出方才君臣二人的胡闹。

“臣心里惦念这件事,晚上会辗转难眠,臣保证,核算到巳时就安歇。”

少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乞求,詹灼邺清楚小少傅极为固执,若是他不应下,她肯定还会去求余管事。

“巳时孤去看你,若是竹意轩的灯火未熄,孤今夜就与少傅将敦伦之礼都履行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