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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临渊平静道:“韦誉的断掌。”

听摄政王云淡风起说完,魏无晏不由呼吸一滞,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骨窜上天灵盖。

难怪今日沛国公在朝堂上精神萎靡,想来是被昨夜里薛锰半夜三更送去血淋淋的断掌吓得不轻。

沛国公紧绷了一夜的心弦,在瞧见摄政王拿出账簿时顷刻间崩断,笃定韦誉是挨不住皇城司的酷刑,交出了行贿官员的账簿保命。

恍然间,魏无晏突然想起眼前皎如玉树,萧萧肃肃的男子在漠北还有着一个玉面阎罗的恶名。

其实她当初用浮光锦点拨摄政王,亦是存有私心。

本以为摄政王查出农田被篡改为桑田后,为了整肃朝堂,定会罢免大农寺一众官员,顺藤摸瓜查找出行贿官员,将御史台,刑部,大农寺折腾得人仰马翻。

如此一来,摄政王便没有闲功夫天天来福宁殿陪她用膳,时不时探究她与云烨的前尘往事。

那她身上的秘密,亦是能多拖一天是一天,直到她有机会逃出皇城。

可惜她低估了男子的铁血手腕,只一夜的功夫,就清肃了朝堂。

哎,魏家的列祖列宗啊,她已经尽力了,无奈陶贼天生就是玩弄权术的好手,祖宗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到陶贼手中,亦不算亏!

魏无晏感叹完,又主动为摄政王推拿起头穴,欲给陶贼留下些好印象。

小皇帝玉指纤纤,每一下都按压得恰到分寸,陶临渊盯着少年聚精会神的小脸,淡淡问道:

“陛下动作娴熟,莫非以前常常为云世子推拿头穴?”

面对他的出言试探,小皇帝并未停下动作,只低声道:

“云世子正直少年,年轻力壮,何须用朕为他推拿头穴。不过朕的母妃患有头疾,每每发作起来时头痛欲裂。母妃的品阶不高,不方便频频召唤太医入殿医治,朕便从太医院的一位吕太医身上学来这套推拿技巧,也好在母妃发作时,少让她遭一些病痛。”

小皇帝声音低哑,拖着独有的鼻音。

顺着少年平静的语气,陶临渊能想像出曾经年幼的九皇子与他不受宠的母妃在后宫相依为命的凄凉日子。

一想起小皇帝曾经受过的苦难,陶临渊素来冷硬的心突然一抽,只想将世间的荣华富贵皆赐予给眼前精雕玉琢的少年。

魏无晏正专注地为摄政王推拿头穴,突然被男子攥住手腕。

她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却觉头重脚轻,再回过神时人已被摄政王轻轻放在美人榻上。

“今日多亏陛下在金銮殿上陪微臣一唱一和,才能唬住群臣顺利推行新税法。微臣无以为报,不如也为陛下推拿头穴解乏?”

魏无晏忙说自己精力充沛,就不劳动摄政王屈尊降贵。

可惜男子不容置否,顺势歪倒在美人榻上。

原本宽敞的美人榻,霎时间变得狭窄了起来。

陶临渊单肘支榻,另一只手臂环过小皇帝的肩头,手指落在少年光滑的额间。乍看上去,倒像是二人依偎在床榻上,男子高大伟岸的身子将满脸涨红的小皇帝拥在怀中。

男子手掌极大,衬得魏无晏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精致小巧。

金尊玉贵的摄政王果然干不得服侍人的差事。

不知摄政王是有意还是无心,男子略带薄茧的掌心,时不时摩挲过魏无晏的双颊,灼得她脸颊通红,双耳充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偏偏男子还眯起狭长的凤眸,薄唇勾着浅笑,问道:

“陛下可是觉得热了?”

言罢,男子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下移,欲要解开她颈下的盘龙玉扣。

魏无晏急忙抓住摄政王的手,表示自己正当享受,爱卿怎可随意停下。

陶临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倒是没有强行为小皇帝退下龙袍。

魏无晏被摄政王半拥在怀中,鼻尖弥漫着淡淡龙涎香,浑身上下都笼罩在男子霸道又侵.略的气息下。

密密实实,无处可遁。

不用抬眸,她亦能感受到落在面上的灼灼目光。

无奈之下,她只好垂下眼眸,四下胡乱张望,希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她熬度过这磨人的时光。

明德皇帝生前过得骄奢,就连处理政事的御书房亦是他白日宣淫的享乐之地。

内侍省为了讨好圣心,在殿内布置上亦是煞费苦心,譬如魏无晏现在所躺的黄花梨三屏嵌绿云石心美人榻。

绿云石屏围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图,浮雕中的男女未着寸缕,相互交叠,甚至有数男数女在一起的画面...

魏无晏以前看过的画本子,全是小福子从宫外的正经书斋采购而来,书中虽有描绘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但大多是一笔带过,内容甚是清汤寡水。

今日瞧见绿云石屏围上香艳的浮雕图,魏无晏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小人图,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还用力观摩了一番,待终于琢磨过来其中意味,不由惊讶地睁大了双眸...

“陛下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