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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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与摄政王那几许耳鬓厮磨,勉勉强强可以归位长辈对晚辈的亲昵之举,但二人的唇若是真贴在了一起,任凭她如何自欺欺人,也找不出自圆其说的借口。
最终,摄政王点下头,让詹公公将皇后带进来。
魏无晏亦是松了口气。
话说吴凝月春风满面步入御书房,入眼便是摄政王端坐于紫檀木雕龙纹书案后批阅奏折。
男子眉眼如画,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轮廓犹如古雕般冷峻,通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
偏偏男子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醉心其中,不可自拔。
吴凝月眸含秋水,痴痴望着桌案后眉眼清冷的男子。
魏无晏盘腿坐在窗侧的矮塌上,将吴凝月脸上的一腔热忱看在眼中,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她出生于皇城中,见过太多像吴凝月一样为爱痴狂,又因爱成恨,最终为恨送命的痴情女子。
她的母妃,不就是困于这一方金瓦朱墙之内,经年郁郁寡欢,最后抑郁成疾,临死前还不忘攥着明德皇帝送她的定情信物,在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中咽了气,死不瞑目。
亲眼目睹母妃疯癫的死状后,魏无晏想起远在川西的云烨,想必此时他正拥着新婚娇妻卿卿我我,和如琴瑟。
还好,还好...
还好她陷得不算太深,否则自己岂不是要重走母妃的老路,将毕生希望系于一个不能完全属于自己的男子,饮恨而终。
陶临渊放下手中奏折,抬眸看向吴凝月,语气淡漠:
“皇后不是要将宫宴明细交给皇上审阅吗?”
男子清冷的语调打破吴凝月的痴念,她红着脸转过头,这才注意到窗侧坐着的小皇帝。
“摄政王操劳国事,朝干夕惕,本宫亲手烹饪两盅参汤,王爷与陛下可还未用上午膳?”
吴凝月这次有备而来,特意备上两盅参汤,又在入殿前从詹公公口中打探摄政王还未来得及用午膳。
想来她这次精心准备的参汤,总能流进摄政王腹中,温化男子冷硬的心肠。
哎....又是参汤!
魏无晏仰天长叹,她很想将皇后拉到无人的角落里问上一问:
皇后是打哪觉得摄政王需要参汤滋补身子?
想到方才男子将自己压在美人榻上,灼热的薄唇顺着她的眉骨一遍遍描绘,那股子迫人的炽热,都快将她的眉毛烧没了。
依她所见,摄政王当下缺得是一大壶降火去燥的凉茶。
至于皇后要怎样虏获摄政王的芳心,自然是投其所好,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带上几本描绘精致的戏秘图与摄政王一起品鉴,顺势歪倒在男子怀中,露出一张懵懂无知的娇艳脸庞,虚心求教一二。
想来摄政王定会秉承师道之心,与怀中娇人细细将戏秘图中的内容融会贯通一遍。
魏无晏正异想天开着,突然听到摄政王淡淡道:
“本王不饿,皇后把参汤都给皇上送去。”
陶临渊瞥向坐在矮塌上愣神的小皇帝,脑中回味起少年那副软弱无骨的身子,好似纤柔的花枝。
弱不禁风,轻轻一压就折了。
小皇帝的身子骨还是太瘦弱了,且需多补补。
吴凝月脸色一僵,张口欲再说些什么,可摄政王已经垂下俊眸,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无奈,吴凝月只能轻咬绛唇,依依不舍退下。
“陛下,膳食盒内的参汤温度刚好,陛下不如先饮过汤,再过目臣妾整理好的宫宴明细。”
魏无晏瞧见美人失落的神色,顿生怜香惜玉之心,再加上她确实饿了,于是端起宫女奉上的参汤,一股脑喝了下去。
汤中放了不少滋补血气的人参片,鹿茸和枸杞,初品时还好,多喝几口便觉得有点发腻。
魏无晏喝完一盅参汤,正欲翻阅皇后递来的宫宴账目,借机夸赞上两句。
吴凝月出身名门,容貌倾城,被吴家寄予厚望。她平日里不仅苦练琴棋书画,还要学会如何执掌公中开支,故而对操持宫宴一事,自然是游刃有余。
魏无晏刚刚拿起账本,突然听到男子冷声质问:
“方才陛下不是说自己腹中饥饿,怎么只喝了一盅参汤就饱了?”
魏无晏抬眸看向桌案后的摄政王。
男子眸色深沉,幽深瞳仁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追问道:
“还是说...陛下刚刚是在哄骗微臣?”
吴凝月不晓得暖阁里的君臣二人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摄政王俊美的眉眼间好似结了层冰霜。
魏无晏比吴凝月更能感受到男子语气中的不悦,她只好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口如一,当即捧起第二盅参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陶临渊满意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到奏折上。
两盅参汤下肚,魏无晏肚中灌了个水饱,终于颤颤巍巍捧起皇后整理的宫宴明细开始审阅。
可还没等她赞赏的话说出口,突觉鼻腔内有一股奔腾热流倾泻而出。
她下意识抬手擦拭,还未等她看清手上湿漉漉的污渍,便听到耳边传来皇后失声尖叫:
“血...血...陛下您....”
魏无晏定睛一看,明黄色的袖口上沾着温热的鲜血。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书房里的摄政王如疾风一般闪现而至,男子浓眉紧锁的俊脸连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帘。
恍惚之间,她好像在男子古井无波的漆色眸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速宣太医!”
“奴婢这就去寻吕太医。”
蕊心见魏无晏一下子流出这么多鼻血,心中同样吓了一跳,听摄政王要宣太医,急忙主动领下差事。
暖阁内霎时人仰马翻。
陶临渊倒是沉着冷静,迅速将丝帕撕扯成小段,堵在小皇帝鼻中,又命小福子打来一盆冷水,伸手将少年的头微微扬起,用冷水浸湿帕子敷在小皇帝的鼻梁上。
等吕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时,魏无晏的鼻血已经止住,只是下巴和前襟上沾有大片血渍,乍看上去有些渗人。
吕太医先是赞许摄政王处理得当,又示意皇上露出手腕让他号脉。
吕太医与蕊心是老乡,两人十年前一起入宫。
初入宫时,吕太医还只是一个在太医院负责磨药的小药童,靠着祖传的针灸技艺,慢慢晋升成太医院的御医。
吕太医心中感念当初魏无晏从五皇子魔爪下救出蕊心之事,故而对她女儿身的秘密守口如瓶,平常魏无晏有什么头痛脑热,也都是由吕太医负责医治。
魏无晏坦然伸出手腕,好让吕太医搭脉诊治。
陶临渊盯着小皇帝手臂上凝固的血渍,落在白璧无瑕的肌肤上鲜红得刺眼。
半晌过后,吕太医收回搭在魏无晏腕上的手指,细细问过宫人刚刚陛下都吃了什么,然后拿起桌上的瓷盅闻了闻,口里道了声奇怪。
陶临渊剑眉微蹙,问道:“吕太医,陛下为何会突然流鼻血?”
吕太医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道:
“这参汤虽然滋补,可陛下只饮下两盅,还不至于到血气逆行的地步。微臣刚刚为陛下把脉,发现陛下体内血气翻涌,肝火过旺...想必在饮下参汤前心绪有过剧烈起伏,陛下可否告知臣,您在饮汤前都做过什么?”
魏无晏早就摘下鼻中的丝帕,此时微微仰起小脸,由蕊心小心擦拭她脸上的血污。
听到吕太医的追问,殿内众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魏无晏顿时觉得鼻腔内又隐隐有些发热,她急忙拿过蕊心手中的丝帕捂在鼻上。
“近日天气干燥,朕...想必是上火了,吕太医给朕开些降火去燥的药调理身子便好。”
说完,她腾地站起身来,垂眸对身畔的摄政王淡淡道:
“朕有些乏了,先回福宁殿安歇,至于宫宴的明细,就有劳爱卿替朕过目。”
言罢,她也不等摄政王回话,捂着火辣辣的鼻子冲出暖阁。
陶临渊望着小皇帝落荒而逃的背影,漆色眸子微微闪烁。
他沉声叮嘱詹公公,近日多给小皇帝送去清心润肺的蔬果,再给福宁殿内摆放些观赏水植。
吴凝月站在陶临渊身后,看到男子一改往日里淡漠的性子,一项项叮嘱詹公公要给小皇帝殿中添置什么物件,心中不免奇怪摄政王为何会对小皇帝如此关怀备至。
她转念一想,明日便是几位藩王入宫面圣的日子,兴许摄政王不欲在几位藩王面前落下苛待皇室的名声,才会对小皇帝如此上心。
再说魏无晏回到福宁殿后,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仰面倒在罗汉床上。
她阖上双眸,鼻息间除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
嗅到这股子熟悉的香气,她好似又被笼罩在男子充满侵.略的气息下,密密匝匝,不得挣脱。
她眉骨、脸颊、耳垂和颈侧,但凡是被摄政王薄唇沾染过的肌肤,渐渐变得火热起来,仿若男子灼热的鼻息近在咫尺。
魏无晏猛地坐起身,用力甩甩头,试图将她身上不适的感觉统统甩掉。
起身之间,一直掩在鼻上的丝帕落在波斯榻毯上。
血迹斑斑的丝帕一角,赫然用软金线绣着一个“渊”字。
魏无晏凝视丝帕上的字,紧拧的眉心缓缓舒展,如释重负叹出口气,呢喃道:“原是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犯了臆症,居然在回到殿中后,忍不住去回想与摄政王耳鬓厮磨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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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江阴王、蜀中王和长兴王世子奉旨入殿面圣。
大魏新帝登基,两位藩王千里迢迢入京献礼,便是阐明了自身的立场。
江阴王献上的贺礼是一柄雁翎枪,枪长七尺二寸,粗约三寸余,枪身由堪比硬铁的白坚木制成,枪头为黑精铁所制,锋芒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