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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亭内,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齐聚于此,众人脸上堆起阿谀谄媚的笑容,对端坐在紫檀木太师的男子椅卑躬屈膝。

薛斐从假山后伸出脑袋,好奇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是什么模样。

一阵清风拂过湖面,吹起纱幔一角,露出男子侧颜。

男子剑眉星眸,鼻梁挺拔如玉山,眸色冰冷且黑沉,薄唇微抿,淡淡睥向鞠躬屏气的众人,眉宇间盛气凌人,通身流露出上位着的威严与疏离感。

薛斐看到男子的绝色面容后,不由倒吸了一冷气,回头对王柳珺道:“你这次还真没夸大其词,别提扬州城了,怕是整个大魏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美男子。”

王柳珺同样看得面色绯红,她挑了挑柳眉,颇为得意道:“正所谓有福同享,晏姐姐刚刚还不愿意随咱们一起来,这等人间绝色,晏姐姐成婚后就不能光明正大看了。”

二人又嘀咕了一会,听到身后的魏无晏一直没有出声,薛斐转过头,瞧见女子明眸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榭中的男子。

薛斐暗叹一声坏了,水榭中的男子太过妖孽,会不会让涉世未深的晏姐姐瞧得春心荡漾,将她的未婚夫抛之脑后....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数名胡人舞姬鱼贯步入水榭。

虽是三九寒冬天,可舞姬们衣着单薄,一个个裙子上的叉口开得老高,随着莲花微步,隐隐约约露出修长白皙的玉腿,在烛火中白得耀眼。

伴随丝竹声响起,舞姬们扭动起婀娜蛮腰,纤纤素手宛若绽放的莲花,玲珑玉足上缠绕的金铃随着节奏叮铃作响,听得人心口酥麻,水榭中的官员无不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态。

除了,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漠的男子。

为首舞姬见状,描绘精致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妩媚一笑,翻手倒上一盏醇酒,又将酒盏放置在她的锁骨间,随乐起舞。

舞姬玉足翩跹,红裙飞扬,一颦一笑,处处透着勾人的风情,可无论如何舞态生风,锁骨上的酒盏却稳如泰山,一滴都没有洒出来,看得人啧啧称奇。

一舞终止,舞姬们身上出了一身香汗,在烛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晕。

为首舞姬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迈着莲花微步,笑容妩媚,朝太师椅上眉眼清冷的男子走去。

美人缓缓弯下腰肢,将锁骨上的酒盏呈到男子面前,媚眼如丝,雪峦起伏,红唇娇喘:

“还请官人饮下奴的酒。”

躲在假山后的薛斐瞧见水榭亭里的香艳一幕,不由咋舌感叹:“啧,还是京城里的贵人会玩,呀!糟糕...我好像看到了兄长的身影,晏姐姐,你有没有瞧见你的未婚夫啊?”

魏无晏:.....嗯,她自然是看到了。

面对百媚千娇,秋波盈盈的美人,陶临渊剑眉微蹙,伸手掩住口鼻,仿若是嗅到什么难闻的气味,压低的眉峰泄出一丝不耐烦,冷冷道:“退下去。”

舞姬脸上妩媚的笑容一僵,她瞧见男子低垂着睫毛,漆色幽眸像是淬满了冰,噙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锁骨上的酒盏撒了一片,霎时间春光四泄,楚楚可怜。

只是面前的男子好似没有一丁点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还不滚下去。”

“奴这就退下....”

舞姬被男子凛冽的眸光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匍匐着身子退下去。

水榭亭内,旖旎的气氛霎时间荡然无存。

陶临渊睥向酒席上大气都不敢喘的官员,修长手指轻轻叩击在桌案上,淡淡道:

“诸位若是酒足饭饱,不妨与本王谈一谈正事。”

扬州王知府听到摄政王这席话,顿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男子手指仿若敲击在他们的脊梁上,让众人情不自禁弯腰曲背。

水榭中的官员,都是当初被猪油糊了心,在魏浔划江而治后,纷纷倒戈向魏浔的臣子。

哪曾想他们一心拥护的主君如此不堪用,只短短不到两年的功夫,就被眼前雷厉风行的摄政王拔了龙鳞,抽了龙筋,一命呜呼。

摄政王在接管江南后,以雷霆手段清算与魏浔走得近的官员,就连南边的大理王,都被吓得送上奇珍异宝,表示从此归顺于大魏,愿意每年缴纳上岁贡,以求太平。

王知府见状,也是依样画葫芦,特意在府中设宴,还请来胡人第一舞姬,想用美人娇软的身子先将摄政王服侍舒坦了,后面的话自然就好说了。

可观摄政王对投怀送抱的绝色美人兴致寥寥,还准备对他们秋后算账,让水榭亭里的一众官员不禁觉得两股战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摄..摄政王有什么事要问,下..下官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陶临渊伸出手,身后站立的伺察立刻送上一本账册。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翻过账本,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水榭亭内。

“江南一共有十间矿场,每年产出铁矿总计八十万斤,炼制兵器十万余件,魏浔接管矿场这两年间,昼夜不停开采铁矿,用于炼制弓矢,戈矛,可从荆州武器库内搜查出来的军械不足五万。本王想知道,这些缺少的军械都流到何处?”

听到摄政王的问话,水榭内的几名官员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出来答话。

“用刑。”

男子薄唇微启,声音冷若冰霜。

伺察话不多说,直接从瑟瑟发抖的官员中拎出军器局的少监司,刀锋落入肌肤,先是挑断那人的手筋,又一点点剥开手掌上的皮肉,露出森然白骨...

少监司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回荡在整个水榭上空,就连躲在假山后的三人听得清晰。

魏无晏还好,她以前和摄政王在一起时,瞧见过男子命人杖毙范女官,砍掉韦誉的断掌连夜送往沛国公府,亲手在她面前斩断朱逢秋的头颅,所以今夜远远看着,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而已。

可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画面的薛斐和王柳珺却是吓得脸色煞白,尤其是自幼被娇生惯养的知府大小姐,瞧见让她心荡神迷的俊美男子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就让人剔除少监司的手骨,实在是骇人之极。

王柳珺吓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忍不住跌坐在地。

“是何人在偷窥?”

水榭亭内传来伺察警觉的呵斥声。

“糟糕,咱们被发现了!”

薛斐想要拉起瘫坐在地上的王柳珺,可三人还未走远,就被团团围上的侍卫拦住。

“妹妹,陛...”

薛锰领兵上前,待看清楚假山后的三人,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他见小皇帝冲自己摇了摇头,于是将后半截子“陛下”咽回了肚子里。

“薛将军,钦差大人命你将偷窥之人带入水榭。”

水榭内,酷刑还在继续。

少监司疼得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骨与皮肉分离,那薄如蝉翼的刀锋顺着手臂向上划来,眼见着就要剖到他的心口,他再也忍受不住,哭喊着道:

“是川西,是川西!下官与王知府等人串通勾结,瞒着魏浔将军械偷偷贩卖给长兴王世子,得到的银钱全都存到聚宝盆钱庄....”

说完后,少监司疼晕了过去。

陶临渊剑眉微蹙,深幽眸光盯着倒在血泊里的少监司。

川西?

云烨居然在私下里囤积军械。

川西多崇山峻岭,却没有铁矿,因为要靠着川西兵马抵御西面的鞑子,朝廷每年都会给川西送去定额的军械,数量不多,将将足够对付兵器落后的鞑子。

看来云烨趁着他与魏浔缠斗这两年间,在暗地里搞起了小动作。

陶临渊正在思忖,听到薛锰瓮声瓮气道:“启禀钦差大人,躲在假山后偷窥的三人带来了,不知....不知您要如何处置她们?”

陶临渊这次来江南查询流失军械乃是微服出巡,为了不走漏风声,只挂了个钦差大臣的名号。

水榭亭里的官员瞧见,摄政王抬起长眸,在看到步入亭内的女子后,漆黑的眸色霎时间一亮。

众人顺着摄政王的目光朝女子看去,同样是吃惊不小。

乖乖,扬州城里何时出了这等绝色美人。

女子身材高桃,乌发如漆,肤如凝脂,一对儿微微上扬的桃花眸子最是摄人心魂,美目流转间,水波潋滟,旖旎如画。

难怪叫一向寡情的摄政王都看得移不开眼,这等天香国色,却非是那些胭脂俗粉能够相比。

魏无晏被男子灼灼目光盯着,只好垂下头,清咳一声:

“夜色深沉,民女与两位妹妹在府中不慎迷路,无意间冲撞到官人办差,还请官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三人。”

民女?官人?

这个称呼倒是得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