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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不磕:【我靠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女生?这比校花还要好看了吧?咋没见过啊?】

四木:【卧槽卧槽,这气质这颜值,这渣糊画质都掩盖不住的美颜暴击,我恋爱了,哪个系的?道德在哪里?地址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小方一点也不方啊:【这张脸是认真的吗?纸片人成精了?这也太好看了,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我怎么没见过啊?不可能吧?是不是p的?我一个gay都要被他掰直了。】

陆潮翻了翻聊天记录,靠在墙上轻嗤了声:【但凡你们打球能有这么卖力,也不至于输给金融系那帮菜比。】

他一出来,原本就活跃的群更加火热,消息一股脑往上刷,看得陆潮眼睛疼,正准备关了,突然一个图片映入眼帘。

四木:【老陆,你快看是不是巨他妈好看,下个月选校花我保证她绝对是第一,不然我把头砍下来!】

陆潮眸光一凝。

拍照的人离得很远,画面模糊且只有肩部以上,大概是发现了有人偷拍,回过头的一瞬间被定格,略带病气的脸不带表情,看着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阿嚏……”郁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却没醒,只是缩了缩身子,从陆潮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睫毛,覆盖下一小片阴影。

陆潮听着烦,一抬手捞过郁霈的被子将他兜头遮得一干二净。

群里还在讨论郁霈,甚至还要去发论坛寻人,兴奋的表示就算没机会谈个恋爱,哪怕能看她一眼说句话也就值了。

陆潮:【选不了校花。】

四木:【为啥?这脸还不好看?老陆,你别太偏心贺微微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吧!】

小方一点也不方啊:【就是!潮哥不能护短啊。】

陆潮莫名其妙,郁霈选不了校花是因为他是男的,男的选什么校花,不能因为他长得比贺微微好看就非得去远校花吧,还有他什么时候护短贺微微了?

徐骁洗完澡回来,林垚立刻挂了电话冲进卫生间,争取速战速决早点开始今天的战局。

徐骁也看到了聊天记录,一声响亮的“我靠”脱口而出:“这不是郁霈吗?哈哈哈这帮傻逼把郁霈认成女的了?不过这照片拍的确实有点雌雄莫辨。”

陆潮没应声,徐骁爬上床先看了郁霈一眼,发现他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睡着没有,索性给陆潮发了条微信。

徐骁:【老陆,你觉不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

陆潮指尖一顿,眸光往上一掀扫了眼郁霈,指尖缓慢敲出来一个字:【谁?】

徐骁:【郁霈啊,我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有点太有礼貌了,以前他从来不说谢谢,今天一口一个多谢,我也说不出哪儿不对劲,反正就是不对劲,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陆潮:【没觉得。】

徐骁:【真的假的?我跟你说,今天我摸他脸他都没生气,你说怪不怪?】

陆潮:【?】

徐骁:【他脸好滑啊,嫩乎乎跟豆腐似的,我就捏了一下就红了,我都怕把他捏坏了,其实我力气有点大,他居然没生气也没喊疼,我问他介不介意,他就跟我笑了一下说不介意。】

陆潮:【游戏还打不打了。】

徐骁看陆潮脸色极差,这才记起这位恐同直男极度讨厌跟他表过白的郁霈,连忙说:【打打打。】

郁霈醒来的时候头又沉又疼,鼻子堵住了不通气,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提不起精神,恍恍惚惚的打了个呵欠。

昨晚他被憋醒,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全罩在头上了,差点儿没喘过气。

他睡觉一向规矩,拿被子蒙头还是第一次。

徐骁和林垚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寝室里莫名有种安稳感,郁霈没惊动他们,揭开窗帘一角看了看天色,还算早。

他做了一夜的噩梦实在是不想睡了,何况今天他也想去看看自己这个新身体的状态到底怎么样,昨天他听陈津说自己学京剧,这倒是件好事,别的他不擅长,唱京剧这行倒是十分自信。

昨天下午他试了试嗓子,虽然不如以往,但好在没有倒仓。

郁霈轻手轻脚下了床,站在柜子边换衣服,双手拢起头发随意挽起来,有一束垂落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在明晰的脊椎弧线上一扫一扫。

半裸的背白皙干净,往下是细瘦到几乎一折就断的腰身,再往下……

操。

陆潮从那颗红痣上收回视线,翻过身听见卫生间门开了,水声传出来,门又开了,最后宿舍门开了,关了。

一通折腾,宿舍终于回归安静。

陆潮是彻底睡不着了,撑着头坐起身打算也起床算了,结果摸起手机一看时间,四点半?

………………操。

郁霈习惯早起,戏曲这一行,只要懈怠一天就能看出差别来。

校园里非常安静,郁霈一个人逛没敢走太远,他怕迷路了回不去,他感冒嗓子哑了不能喊嗓,索性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来理理头绪。

天灰蒙蒙的,郁霈思绪逐渐飘远。

七岁那年他被亲生父亲卖入戏班,七年科班也叫七年大狱,卖进去也等于把命卖进去了,卖身契一签,打死勿论。

班子里的师傅手狠心辣,卖进来的孩子和牲口没什么区别,他只要能赚钱的角儿,不需要赔钱的货。

角儿靠天分也看后天教养,郁霈长得漂亮身段好,才七岁的脸就隐约可见清冷标致,尤其是那双眼睛,修长上挑瞳仁漆黑。

戏练身段练眼神,眼波流转勾人摄魄,身子柔软风情万种那就是好角儿。

郁霈是班子里唯一学旦的,可他毕竟是男孩,虽然身子清瘦相貌漂亮但想从骨子里展现女性特点,把自己变成一个“女人”还是十分艰难。

师傅对他的训练是最苛责的,郁霈吃的苦比师兄们加在一起都要多,要撕腿,两条腿抵在墙上成一条直线,打一点儿弯曲就要挨戒方的毒打。

郁霈刚进戏班第一天就亲眼见到一个师兄被戒方狠狠抽打捅进肚子里,惨叫声凄厉而瘆人。

郁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攥紧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死死按住肩膀,师傅要看他的资质,让两个力气大的师兄一人扯着他一条腿狠狠往两边压,郁霈那时候觉得自己会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那种痛无法形容,每当他觉得自己就要没知觉的时候更加钻心的疼就会从骨缝儿里钻出来,撕扯他的神经,绞杀他的理智。

郁霈记不清哭了多少回,后来习惯了逐渐就不哭了。

一字马相比较而言是最简单的,更难的是跷功,男性的脚与女性相比始终过于宽大,且旦角儿讲究莲步轻移,神态动作要温柔娇俏。

他每天都得把两个练功用的木跷用粗厚的布条紧紧绑在脚上,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钻心疼从脚尖扎进心里,他连动都动不了,可不动就得挨打,也只能扶着墙或者师兄的胳膊艰难往前走,等习惯了、能自己走了就得踩在几人高的凳子上再练更难的。

凳子上放一块立起来的青石砖,穿着跷站在窄小的砖面上的危险可想而知,跌下来岂止断手断脚。

脚上血液不流通很快就会肿,酸胀、针刺一样剧痛会让双腿抑制不住的哆嗦,师傅为了让他不哆嗦会在腿上绑两头都削尖了的竹签,动一下便扎一下。

脚疼,腰也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数九寒冬,每天的衣服都是湿透的,被风一刮根本感觉不到冷只有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疼。

有时候郁霈也会疼得昏过去、哭得背过气去,练完了撑着虚脱的身子抖着使不上劲儿的手慢吞吞拆掉跷板,沉默着一下一下搓失去知觉的脚,揉松紧绷的腿部肌肉。

师傅说他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硬骨头”,适合这一行,唱戏这一门尤其是唱旦的骨头都硬,打碎了、摔烂了,踩进泥里也能自个儿拼凑起来。

有师兄是送来学戏的,也有人是为了家里自愿来的,大家累极了的时候会想逃走,会想家,但郁霈没有跑过,不是不想跑,是没有地方可去。

他不知道母亲什么样子,只记得干瘦如骷髅一样的父亲,和他凶狠暴戾的眼神,郁霈谨小慎微的活着,为了不挨打出去偷过东西也抢过东西,拖着被打半死的身体,小心翼翼把钱交给父亲。

后来,父亲为了一小块黑疙瘩,还是将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