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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都没有你有本事。你次次拿第一,保送国外留学,凭本事当上红叶的执行总裁前途无量。我们只能挥霍家里的钱混吃等死,觉得有趣了就去征服,玩儿腻了就扔。”

“Beta反正也不会有标记,玩得开,不像Omega那样忠诚如一。”

祝川越说越上头,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所有的不满全部都释放出来,将恨意化成尖锐利刃,刺入薄行泽的心脏。

他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和平进行不了多久,不触碰那道线就能相安无事,一碰到就只能爆炸,伤人伤己。

他盛怒之下俨然忘了缘由是易贤,更忘记了自己曾说绝口不提那件事,一发不可收拾地冲着薄行泽冷笑冷语。

“所以我得签你的结婚契约,陪你一周一次,你说要在办公室里都得让你为所欲为!当初是谁说的毕业之后不会有任何联系,现在全他妈当放屁?”

刹车猛地踩下去,祝川差点一头撞上挡风玻璃,胸口被安全带扯的几乎断气,又因为惯性重重砸回座椅。

“你他妈有病……唔!”话音未落便被吻住,身侧的人带着汹涌的怒气和无尽的歉意,夹杂在一块几乎让人窒息。

薄行泽掐着他的双手将人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不管这是在哪儿直接就停了车,他不喜欢听到那些话。

自我贬低一般。

在他的眼里,无论是周殊易还是祝川,都是绝对骄傲的。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性子虽然娇纵任性但本性赤诚,从来不会欺压比他弱小的人,张扬跋扈也只是对他一人。

他不允许任何人贬低他,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什么富二代只会玩弄别人的感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心!薄行泽不在乎,明明当年他一走了之,让祝有思给他一笔钱做分手费,他也没有办法减少自己的爱意一丝一毫。

要说卑微,他才是那个最卑微的人。

当年他贫穷至极,学费都是七拼八凑,什么都给不了他,唯一一次带他出去吃东西还害得他生病,能得到他的眷顾已然是很幸运了。

他不敢奢望那么多。

八年后重逢,他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将他留在身边,用婚姻和法律困住他,甘冒风险也要抓住最后一点机会。

至于他说的毕业后不会再有联系,薄行泽醍醐灌顶般一片清明,整个人都愣了。

这段话是当初他说过的!

他们分手的前一周,自那以后祝川就再没出现过,他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退学、出国,从他生命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薄行泽愣神的间隙,祝川猛地将他推开,嘴唇被咬破,疼得厉害。

他舔了舔血迹,眼眶发酸发呛,那些话无论过了多久、无论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对于他来说一样杀伤力惊人。

不过好在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周殊易了。

薄行泽伸手,蹭了蹭他嘴角再次渗出来的血迹,疼得他眉头颤了下,下意识转头避过去。

清酒味变得具有攻击性,仿佛这两个字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但祝川向来只管着逆鳞戳的人,任性得很。

薄行泽还沉浸在那些话里,喉咙吞咽了好几遍才勉强能够张开口,却又生怕伤到谁似的小心翼翼,“你听到过,是不是?”

祝川现在也回过味来了,不想提当年的事,“听到什么?我累了,走吧。”

“那些话。”

薄行泽不太肯定,当年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过,但当时他在宿舍里没有任何人,祝川一贯不会早回学校,不可能知道。

但如果这句话是两人分开八年的原因,他再难以启齿也不想这个误会再让两人分开,语气急切道:“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祝川闭着眼睛,“不愿意。”

他不想听到那些他当年只是迫于无奈与自己逢场作戏,从而才能摆脱他纠缠的话。

是,当年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对薄行泽言听计从,连易贤都说他被管住了,像个小媳妇一样薄行泽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乖得不得了。

他不想再受一次羞辱,宁愿自欺欺人薄行泽曾经喜欢过他,回应过对等的爱意。

薄行泽胸口发紧,有些呼吸不过来,也不管祝川乐不乐意听,自顾自地说:“我……家庭条件很不好,我父母常年劳作所以身体很差,攒了很久甚至连家里的宅地都背着我卖了,才凑了点钱让我上学。”

“我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哥哥们剩下的,作业本和铅笔全靠学校的奖励。因为成绩好所以他们很希望我能成才,就算倾家荡产也会供我。”

祝川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但耳朵无法像眼睛一样闭起来,他放在另一侧的手指还是攥紧了。

车里很安静,薄行泽的声音很慢很低,像是马上要说出什么沉重的话题来。

“我大哥当时找到了一个女朋友,但是对方要求买房子和车子。我爸妈拿不出钱,大哥心烦便有些怨恨,和家里吵了一架跑出去喝醉了酒跟人打起来,打伤了一个富二代。”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在跟你交往。”薄行泽骤然停住,敛下睫毛覆盖住眼底情绪,像是一瞬间从那个霸道总裁变成了当年的少年。

骄傲不折。

“我爸妈打听到你们家地位崇高,阿姨也很知名,一定丢不起人。让我、去跟你家里要钱,否则就把我们的事情公开,到时候你跟我结了婚,自然……”

薄行泽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好一会几欲再说,但胸口仿佛塞了铅块,呼吸落下去的时候一顿一顿,艰难无比。

家人对他来说,是倾尽一切供他学习让他有今天成就的人,同时也将教给他的一身傲骨折碎,让他用最龌龊的手段索取钱财。

他一直很尊敬的父母,甚至说出了如果那小少爷不听话,就哄着他拍几张裸照,到时候不怕他们周家不服从这样的话。

这些话说出来,仿佛抽干了薄行泽所有的力气,他不愿意让祝川知道自己有这样曾经想算计他的人存在。

所以他鲜少提起家人,赚的钱大部分都给了他们颐养天年,自己留下一少部分仅够生活。

他希望尽力报答父母恩情,可没想到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居然一早就被他听见了,当时说的那么决绝,就是希望断绝他们的念想。

没想到第一个断绝的,是他的殊易。

薄行泽说完,见身侧的人没有回应,以为他又睡着了,徒劳的闭上了眼睛,也许他们之间只能这样重重误会地纠缠到老。

他当时说出的那几句话,可能要用八年、八十年来弥补。

那时候如果祝川很爱他,听见这样的话该有多伤心,才能一声不吭地离开他,直到八年后还声声如泣地冲他喊出来。

薄行泽心脏紧缩,似乎能够感觉到祝川当年那个骄傲的样子,听见这些话时的伤心,亮丽雀羽都黯然失色。

他也记得那么久,是否能当做他也是对自己有所留恋的,只是当初被伤的太厉害了。

“那些话……并不是我真心,只是……”薄行泽知道他睡着了,却还是固执地说:“我不想要你或者你父母的钱,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家有钱,也不希望你会觉得,我是因为钱才跟你在一起。”

那时候他更多的还是傲骨,父母的要求不仅打碎他的骄傲还让他在祝川面前低人一等,他不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和两人的感情。

他一遍遍地告诉家人,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靠自己的能力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不想要周家的钱,更不可能让祝川回家要钱给他。

“我都告诉你了。”

薄行泽声音很低,似乎带着一丝发颤的叹息。

祝川根本没睡,靠着副驾另一侧的眼角渗出一点水渍,他只知道薄行泽家里穷,但不知道穷到那个地步,活得那样辛苦。

他家里人还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逼迫他卸下骄傲。

但如果薄行泽跟他提,他一定会给他钱。

从小到大,压岁钱、零花钱他都不知道有多少,还有些名表、限量鞋、奢侈品堆积如山,钱对他来说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知道这个人骄傲,不会因为钱屈服,但没想到他不屈服的原因是这样。

他当时也骄傲,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所以后来他在病床上想见他一面才那么难。

薄行泽对不起他,他也一样对不起薄行泽,一个用合同婚姻困住他,他也是想用这个合同报复回去,相互纠缠互不放过。

他不是好东西,薄行泽也不是,充其量是两个互相折磨的烂人罢了,不,薄行泽还是优秀的,烂的只有他自己。

“叩叩!”

薄行泽回过头,两位脸色铁青的交警站在车窗旁边,冲车里冷冷地行了个礼,然后严肃张口,“下来!”

薄行泽回头看了眼“睡着”的祝川,拉开车门下去。

交警:“你说你们,啊!家里地方太小不够你们玩儿是吧!跑到大马路上来找刺激!这里是能随便停车的吗?交通标志看不懂?禁停!驾照怎么考的!”

薄行泽不语,老实挨训。

交警看他态度良好,但这行车安全是不容忽视的,于是语重心长道:“开车不仅是一个人的事情,还要路上的行人和你的乘客!你得对自己和他们负责,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悔就晚了!”

薄行泽说:“是。”

交警探头往车里看了眼,“睡着了?”

薄行泽怕他们要把祝川拉出来训,忙道:“睡着了,您有话跟我说。”

“我瞧你这打扮语气也是个精英人士了,工作压力太大了出来找刺激?看你们亲半天了,亲完了还不走,等着再来点大的?”

薄行泽脸色不太好看,交警训也训够了,开了罚单又仔细交代,“以后千万不要违反了啊!一定要严格遵守交通规范!爱护生命!生命只有一次后悔就晚了!行了,快走吧。”

薄行泽上了车,扣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祝川还没醒,他长长舒了口气不再说了。

一路宁静,薄行泽将车停到地下车库打算坐一会,结果身侧的人忽然说话了,“不下车,真想在车里找刺激?”

薄行泽吓了一跳,“你……醒着?”

“嗯。”祝川动动身子,蹙眉说了声:“蜷得厉害睡不着。”

“那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薄行泽再次紧张起来,掌心几乎瞬间蒙上一层细汗,比刚才解释的时候还要紧张。

“听见了。”

偏偏祝川就会吊着他的心玩儿,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可偏不说,非等到他受不了了才开口,“你看不上我的钱呗,觉得用我的钱侮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