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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怪的是,副院长只允许自己杀掉一个,杀掉谁都可以。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绝非难事,他没有半点紧张,相反,他看着死期将至的两人这般温馨的场景,快感在心中躁动了起来。

自真正出师以来,他已许久没有尝过人血的滋味了。

屋内,林守溪与小禾领完了钥匙,正吃着面条。

“这个杀妖院倒是不大。”小禾忽然说。

“你怎么知道?”林守溪问。

“刚刚等你久了,我闲来无事便逛了一圈,很快就逛完了。”小禾说。

“有什么见闻吗?”林守溪打听道。

“倒是没有特别的事,只看到杀妖院旁边挨着的是个叫往夜阁的地方,据说是打发罪人的地方,我路过的时候听见了几声惨叫,怪吓人的。”小禾说。

“我若被关去那里,师妹会来救我么?”林守溪随口问。

“当然不会。”小禾信誓旦旦道:“师妹不立于危墙之下。”

“师妹真没良心啊。”林守溪埋怨了一句,又问:“还有其他事么?”

小禾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还遇到了孙副院。”

“孙副院?什么时候?”林守溪警觉了起来。

“就是你快要出来的时候啊,他还给我讲了一下那些锁着的鬼妖的来历呢,说完之后,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小禾回忆道。

“……”

林守溪再次生出疑惑,他原本以为孙副院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所以他才一触碰剑,这侏儒老人就鬼一样出现在他身后了。

可他原来不在阁内,反而在外面与小禾说话。

他是通过什么手段观察着自己呢?是这个世界的某种神通法术吗?

“那些鬼妖的来历是什么?”林守溪顺势问。

小禾停下了筷子,她凑近了些林守溪,神秘兮兮道:“它们啊,是显化了本相的心魔。”

“心魔?那是什么?”

“心魔就是滋生在我们体内的怪物啊。”

小禾解释道:“魔在未孕育成型前,是一个无形且无处不在的怪物,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颗看不见的种子。人的肉身就像是土壤,会在不知不觉间就被播撒上魔种,魔种会借助我们壮大,若不将其斩出身躯,它甚至可以将我们本体取而代之!”

“无人可以避免魔的侵蚀么?”林守溪问。

“任何修道者都有可能成为魔生长的媒介。”小禾叹气道:“姑姑说,修行是天神给我们的恩赐,却也是天魔给我们的诅咒。”

“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的心魔么?”林守溪再问。

“在心魔未被拔出前,只有宿主可以看到,被真正拔出之后,就人人可见了。”小禾转述着姑姑教给她的知识。

“魔是从哪里来的?”

“我哪里知道?”

“那这些魔为何要被囚禁,它们无法被杀掉吗?”林守溪皱起眉,问。

“一般来说是杀不掉的,只有宿主死掉,它们才会跟着死掉。”小禾回答。

“……”

林守溪没有再问,因为他忽然想明白了刚刚的问题——孙副院在哪里盯着自己。

是剑阁里的心魔!

那是孙副院的心魔。

他应该有什么手段勾连一部分心魔的意识,使其成为他的第三只眼,窥视剑阁中发生的一切。

“你在想什么呢?”小禾注意到了他的走神。

“我在想,既然心魔无法被杀死,那这个世界上,心魔的数量应是极庞大的,为何说邪灵与龙尸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无法被杀死的心魔不应该更可怕么?”林守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理由很简单呀,因为真正厉害的修行者是可以操控心魔,使它成为自己帮手的,那些人恨不得魔种入侵呢。当然,那要是很厉害的修行者了。”小禾说。

“师妹懂得真多。”林守溪夸奖道。

“那当然,我们宗门总不能都是笨蛋吧。”小禾无奈地说。

两人吃过了饭,带剑出门。

他们是神选者,故而巫家对他们并没有太多限制,饭后他们一同在巫家转了转。巫家很大,走了几圈他们就晕头转向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巫家主殿的门口。

门口有一幅巨大的壁画,壁画上绘着一条苍白之龙,巨龙翱翔于空,伸展开的巨大双翼遮蔽了群星,它的阴影之下,万民俯首闭目。

林守溪想向小禾询问这壁画的故事,却发现小禾正立在某处发呆。

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的身前是一对挨着的墓碑。

这对墓碑立在巫家大殿的门前,其纪念的应是很重要的人物。

“要祭拜一下么?”

出于对死人的怜悯,林守溪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拜的,又不认识。”

“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哎,拜不认识的墓可是容易被鬼魂缠上的哦,不要多管闲事了……”

小禾吓唬着他,随后扯着他的袖子拉回了杀妖院,嘱咐他早睡早起好好休息。

少年与少女在庭院中分别。

杀妖院夜色清凉。

远处的白墙像一堵高高的山,廊下的灯笼像是一颗颗染血的头,他们背影夹在中间,似随时要被风拂去的夜露,显现着不详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