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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被药粉呛的直咳,抹把嘴,“我没有。”

张怀喜抢过药粉嗅了嗅,眯眸看着孙寡妇,随即一个耳刮子掴了过去,“阴损!”

孙寡妇摔倒在地。

张怀喜是什么人,内廷大太监,女人的招数哪能躲过他的眼皮子,一闻味道就知道这是绝子药。

想必这寡妇私下里不干净,要不然怎么随身带这玩意。

本不想管这些事,但实在看不惯一个“养母”的所作所为,揪起孙寡妇衣领,“卖身契呢?”

孙寡妇被对方摄人的气势压住,连忙跑进屋拿出卖身契,深怕一个不配合,被对方拍碎脑袋。

张怀喜攥着卖身契,哼一声,拉着掌珠赶上队伍。

掌珠一直在抠嘴,虽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好玩意。

萧砚夕被她“呕”的声音烦到,转眸过来,“聒噪。”

掌珠眼睛冒出泪花,不是想哭,单纯是呕的。

张怀喜对萧砚夕低语说了几句,萧砚夕颦蹙,扯下扈从腰间水囊,走到掌珠面前,拧开盖子,在小姑娘懵懵的目光下,掐开她下颌,将水灌了进去,然后揽住她的腰,把她扛起来,抓住她两只脚踝,跟拎沙袋一下,把她倒拎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双手上下抖动。

所有人:“......”

掌珠被颠的哇哇吐,早上没吃什么,这会儿连酸水都呕出来了。

许是怕她吐出来的酸水溅到自己,萧砚夕伸直手臂,拉开彼此距离,继续颠簸她,看得旁人心惊肉跳。

一大早的,这姑娘是遭哪门子罪呢……

*

掌珠被扔在甲板上,画舫随之启航。

看着越来越渺小的多雨村,掌珠心中焕发了生机,沉睡多年的“希望”种子悄悄冒了芽,虽不知以后的路途是否顺遂,但终是有了盼头。

画舫很大,像一座坐落在河畔的二层阁楼,飞阁流丹、雕栏彩绘,廊沿四角还挂着红灯笼,船舱带钹,铺首衔环,一派奢华。配上河面云兴霞蔚之象,乍一看,还以为进了话本里的皇宫。

掌珠愣愣看着,心里明镜,这繁华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使了手段,搭乘船只逃离这里。

张怀喜走过来,递上釉盏和裘皮毯子,“姑娘漱漱口。”

掌珠谢过,抿口茶,咕噜咕噜几下吐进铜盂,看着价值不菲的裘皮,摇摇头,“我不冷。”

她怕弄脏了,赔不起,自己出来,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带。

前路漫漫,迷茫无助。

像是看出她的不安,张怀喜扯过杌子坐在她身边,“姑娘不必担忧,既然圣上开了口,太子不会不管姑娘的,等到了京城,会给姑娘寻个可靠的人家。”

掌珠抿抿唇,不知他在安慰自己,还是认真的,到现在,她连太子叫什么都不知道,萍水相逢,太子不帮她也是无可厚非。

“我会些手艺,可以寻个店做长工。”

张怀喜问道:“姑娘会些什么?”

掌珠红了脸蛋,“我认字,可以在私塾寻个活。”

张怀喜笑笑,没有打击她,皇城认字的人数不胜数,那会缺她一个,再者,以她的相貌,没有户籍,想要安身立命,怕是难上加难,在大户人家眼里,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小白兔,最是好把控。

这时,掌珠想起一件事,小声问:“我的卖身契…...”

“哦,我拿给殿下了。”

“......”掌珠欲哭无泪,拿给那位贵人作甚?

*

从这里出发回京,水路至少要行两天两夜。

夜里,画舫停泊在一处岸边,岸上杂草丛生,荒芜寂寥,隐约可见白烟袅袅,怪瘆人的。

扈从们点了篝火,熬起清粥。

萧砚夕小恭回来,蹲在河边洗手,看向坐在一旁的掌珠,像是刚刚想起这个人,“悱恻兮兮的,要不我把你送回去?”

掌珠激灵一下,赶紧掏出白帕,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爷擦手。”

萧砚夕嗤笑一声,接过帕子抹了两下,扔给她,起身走向篝火。

掌珠将帕子浸在水里晃了晃,拧干,跟着走到篝火旁取暖。

“喝点粥。”张怀喜递给她,“今晚要在此歇脚,要是嫌冷,就回舱里。”

掌珠很有自知之明,道:“我不冷。”

一旁的萧砚夕没理她,喝了一碗粥,起身回到舱里。

张怀喜推了推掌珠,“跟着进去吧,夜晚冷,染了风寒就不值当了,殿下虽难伺候,但不会赶你出来的。”

掌珠浑身哆嗦,为了安全抵达京城,没再别扭,亦步亦趋跟在萧砚夕身后,进了船舱。

舱分两层,萧砚夕径自去了二楼,掌珠留在一楼。

环顾一圈,舱内布置极为奢华,一张紫檀矮脚塌,上铺纯白绒毡,右侧枕屏隔牖,遮挡了河面吹来的风。

窗前摆着一副黑酸枝桌椅,桌上有欹案,用以托书。

掌珠看着纯白的绒毡,没好意思躺上去,寻了一把椅子歇息。

萧砚夕站在二楼旋梯口,向下看,道了一句“蠢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