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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叡气笑了:“是吗?那么朕是不是还得谢谢怀袖姑姑救朕?”

怀袖道:“不是。”

萧叡朝她走去,怀袖后退,退至桌边,退无可退。

她的腰抵着桌边,往后仰去,腰肢要被折断一般,萧叡倾身而下,身影铺天盖地地罩下来,将她整个人笼在其中。

她紧咬牙关,第一次拒绝了萧叡的亲近。

萧叡亲吻不得,气恼地去捏她下巴,逼她打开贝齿,霸道地侵略而入。这个吻似是一团火落在雪上,炽烈而冰冷地燃烧。

萧叡一点都没觉得满意,反而觉得心底那种不知来由的慌张更加严重。

怀袖仓促之间,手不小心碰翻了油灯,油灯落在地上。

火沿着泼出的灯油烧过去,像是一条蛇,咬住了幔帐的底端,蹭地一下往上爬,火便猛然迅烈起来。

怀袖用力地推开他,眸中映着这意料之外、突如其来的火光,生机勃勃,像是一只不会被驯服的鹿。

她的屋里有柄软剑置于架上观赏,萧叡抽剑,劈手便将帐子斩断,火焰坠落在地。怀袖将花瓶里的花给扔了,泼水上去。

熄灭了。

瓶中的花是她从庭中剪下的玫瑰,上面的刺已用红线小剪刀一根一根地剪除,并不扎手,自枝上摘下,又离开了瓶子,还能怎样呢?她将花随手与幔帐燃烧的残骸扔在一起。

玫瑰落下,只发出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陛下,天下无不透风之墙,即便不是这次,奴婢与您的事,迟早也会被人看出端倪。为了您的名誉起见,不如以后,您还是别宠幸奴婢了,后宫妃嫔美人良多,您尚无子嗣,应当多与她们亲近才是。”

萧叡不再与她废话,直接抱了人就往床上去:“朕想幸谁,还得听你指示?”

怀袖眼眶泛红,倒不抵抗,只是别过脸,不看他,怜人又倔强。

萧叡心里糟乱,亲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打又打不得,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

萧叡没好气地说:“还哭,朕真不知该如何做好。”

“莫哭,与朕笑!”

怀袖像没听见,眼睛更湿润了。

萧叡亲一下她的眼睛,焦急地道:“分明是你当众扇了朕的脸,把朕的面子里子都踩在脚下,却似朕是坏人欺负你一般,是你欺负朕。”

“怀袖,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萧叡心烦意乱,脑子发热,像个昏君一样,恨不得剖心剖肝地道:“这不是你不想进后宫吗?你若答应,朕明日便封你做妃子,别与朕说什么清誉……朕要你,谁敢说闲话?”

怀袖仍说:“我不要。”

萧叡更烦了,问:“……那你想要什么?”

怀袖答:“我想出宫。”

这句话她说过许多次了。

自萧叡登基之后,便再没有应过他,他也没当成过一回事。

萧叡深感荒谬地笑道:“你总说想出宫,你倒是与我说说看,你出了宫,能去哪?能做什么?你全家人除了你都死绝了,你能依靠谁?你在宫中有什么不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朕给了你那么多,怀袖,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为什么要出宫?”

怀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正因为我的亲人都不在了……我一无所有,只剩我自己,是以只想在余生,为自己而活。”

萧叡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

这声笑落在怀袖的耳边,尤其的刺耳。

她懂。

萧叡是觉得,她就是一只小猫小狗,竟然还敢自不量力地想要做个人。

她只是想做个人。仅此而已。

她在萧叡的怀中抬起脸,柔婉祈求地说:“七郎,以前我们也有过好时光,倘若你对我还有一分怜惜,就请你放我出宫吧。”

“我知道的密事太多,你若不放心,你尽可把我毒哑。”

“我从未留过你我之间的书信,没人会发现你曾经临幸过我,绝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七郎,我最后一次求你,让我走吧。”

萧叡许久没见怀袖这般柔弱可人、求君怜惜的姿态,难得见到,竟是想求离开他的身边。

就这么想走吗?情愿被毒哑,也想走吗?

怀袖像把一柄生锈的钝刀,迟缓而坚定地插进了他的心口,疼得让他一时喘不上气。

萧叡怕她跑了似的抓着她,残酷地说:“不行。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是我的,你活着一日便属于我一日。”

怀袖像是畏惧了他,阖上眼睛,如往常一般,柔软地顺从了尊贵的陛下。

她料到萧叡不会答应,可她还是想问。

最后问这一次——

曾有个少年答应过她,要帮她实现愿望。

少年没了,承诺也没了。

既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她身无外物,无牵无挂,只有这贱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