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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问他们,他们一个都不敢和我说?”

萧叡就是在朝堂上被谏官规谏君过,也没有哪次比现在更难堪。

童言无忌。

宁宁清澈而怀疑的目光似是一记鞭笞,狠狠地抽在他的心头。他既觉得不堪,又觉得欣慰,不愧是袖袖的女儿,这般聪明。

萧叡道:“你娘去世前还是皇贵妃,皇后的称号是去世之后追封的。”

宁宁问:“为什么我娘活着的时候不是皇后?”

萧叡藏掖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封你娘为皇后,我本来也想封她为后的。”

说完,萧叡心底升起一股愧疚之感。

他想起梦中的怀袖。

明明他都已经想好了,为什么又要对女儿这样说?他下意识地又犯老毛病。

撒谎也不算撒谎吧,他想封怀袖为后是真,对宁宁说的话只是言不尽全。既然宁宁想知道,那他慢慢告诉宁宁吧,他现在还不想都说尽,光是想想怀袖,都觉得心口绞痛。

萧叡摸摸她的头发,把这好奇的小家伙塞进被窝,给她笼了笼被头,说:“以后爹爹再告诉你。”

以后,以后,每次都是以后!宁宁心下烦躁,她是个急性子,恨不得明天就能全部查清。但她不敢怼父皇,萧叡是父,也是皇,有时候跟父皇撒娇开玩笑也就算了,真的顶撞皇上却不行。

宁宁睡下,没睡着,装睡。

半夜,守夜的雪翠过来检查她的被褥有没有盖好。

宁宁翻了个身,抽了抽鼻子,装成像是做梦哭了,轻轻地念了一声“娘亲”。

雪翠的手停顿住,幽幽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极轻地说:“姑姑,宁宁连做梦都在想念您。”

姑姑?宁宁心里更疑惑了。

她马上睁眼睛,抓住雪翠,逼问:“什么姑姑?我娘是你的姑姑吗?你怎么叫我娘‘姑姑’?”

雪翠被抓个正好,她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宁宁着急地不得了,赤着脚,连衣服都不披一件,就从被窝里蹦出来,下了床,站在拔步床的踏脚,锐利地追问她:“你快说!”

见雪翠更不肯说,宁宁转念一想,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地问:“求求你了,雪翠姐姐,这宫中全是父皇的奴仆,只有你是娘亲的故人真正怜惜于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娘是怎样的人而已,连这都不行吗?”

雪翠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像是逼不得已,无可奈何地说:“请您别让皇上知道。”

宁宁点点头。

雪翠才悄声跟她简短地说:“娘娘以前是女官,她打小入宫当宫女,是四品尚宫。后来做了皇贵妃,待她死后才被追封为皇后。”

宁宁第一次知道娘亲以前居然是女官。

雪翠说:“我告诉了你,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不能再伺候您了。”

宁宁握住她的手:“我会护你!”

雪翠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宁宁只恨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宁宁隔日见到父皇,心里不免有些心虚,她装成什么都没发生。

萧叡却细心地发现今天她眼角有点红,担心地问:“你眼睛是怎么了?”

宁宁坦然地说:“我昨晚梦见娘亲,想娘亲想哭了。”

萧叡略后悔,大清早的,他又自己往心窝捅刀。

宁宁用完早膳,毫无铺垫地对他说:“父皇,我想要件东西。”

萧叡问:“什么?”

他的小公主抬起眼睫,眸光像极了年少时的他自己,闪烁着野心的微光,她稚嫩而直接地说:“我想给雪翠讨个更好些的官职,我现在大了,她只在我身边做杂务太委屈了,不如让她去尚宫局。”

她要让雪翠去做女官,不是因为父皇才听从她的命令,而是当她的心腹,为她办事。

父皇不告诉她,没关系,她会用自己的人把娘亲的事情全部从头到尾地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