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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深秋。

已到了可以穿大氅的天气, 这酒放了一晚上也冷了,浇在头上,让萧叡冻得一个激灵, 终于醒了一些。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秦月便见这醉汉突然有了力气,如老虎似的扑过来, 把她抱个满怀, 控制不住力道, 将她一道拉倒摔坐在地上。

他满脸都湿了,分不清是酒还是泪,沾在她才换的干净衣裙上, 又弄脏了, 萧叡哽咽地问:“你是答应回来做我的皇后吗?”

秦月便浇他第二盆冷水:“不是。”

萧叡又傻了。

他们都坐在地上,萧叡傻傻地可怜地看她,加上他衣衫不整, 被浇了满头酒,看上去像只被抛弃的大黄狗。

秦月烦心地说:“我还没想好。”

萧叡回过神, 简直欣喜若狂。

他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直接拒绝, 就跟昨日一样,怀袖还划了他一刀, 他从这个女人嘴里听了太多“不要”“不好”“不行”,还是同一次听到“我还没想好”这种话。

这该怎么算?

他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绝处逢生了吗?

萧叡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不敢得寸进尺, 再说更多, 万一招惹了袖袖的厌恶,让她决定还是要走,那他岂不是还是空欢喜一场?

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他把笼子全拆了, 她竟然愿意回来了。

秦月看他高兴得像个傻子似的,坐在地上形容狼狈却遏制不住地傻乐,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心酸,说不清心尖是什么滋味。只是她这几年为了赚钱为了逃亡而麻木地奔波劳碌,到这时,才终于再次品到一点儿活着的滋味,和一丝快意。

又有些不甘心。

秦月说不上是嘲讽萧叡,还是嘲讽自己,说:“你真高兴是不是?觉得终于驯服我了?”

萧叡没从地上爬起来,握住她的手:“哪能啊?唉,是你驯服我了。”

秦月:“……”

萧叡还打着酒嗝,他醉得厉害,只能慢慢地说:“你想怎样都行,我对你心服口服了……但这话别说出去,我就在这里说给你一个人听。你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秦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说出去干嘛?我想不开吗?说出去我就成了那等妖妃,要被人人得而诛之了。你也是荒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萧叡一时间哭得停不下来,眼泪湿了她的衣襟。

秦月说:“都多大年纪了,被宁宁他们看到,你父皇的威严还要不要?”

萧叡很是不要脸地说:“你走的时候,我夜里照顾宁宁,我一看她长得那么像你,看一眼我就哭了,时常要哭一哭,她多少有些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为自己的娘子哭有什么的?”

“谁是你娘子。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只是觉得现在就走,扔下这一堆烂摊子不大好而已。”秦月说得,站起来,撇开他。

萧叡也赶紧站起来,拉住她的手。

秦月又撇他一次:“你拉我作什么?”

萧叡心慌地说:“怕你跑了。”要不是手臂上的疼痛,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秦月道:“你洗把脸,换身衣裳,去请兰相回来。”

萧叡“哦”了一声,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没走几步,又折身回来,充满歉意地对她说:“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回来的吗?这件事倒不用你担心,也不怪你,是我的错。你不用管,我也会想办法把他老人家找回来的。”

秦月快烦死他了,赶他走,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快点去吧,还上不上朝了?”

萧叡说:“我昨晚喝太多酒,现在头疼,今日跟他们告个病假。”

说完,他凝望着秦月,仿佛在等她下一句话。

秦月迷惑片刻,道:“怎么了?你看着我干什么?那你去啊,关我什么事啊?我和你无缘无故,难道你还要我给你拿主意不成。”

“不是,不是。”萧叡带着几分喜悦地说,“我只是,有什么都想和你说一说而已。就是想和你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眼眸注视着,秦月竟然觉得他变年轻了几分一般,都开始长白头发的老男人了,还像个愣头青一样。就是他十几岁那会儿,也没这么傻里傻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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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并非决定好要留下,她现在确实举棋不定了。

反正如今她可进出宫廷,想走随时可以走,无需急于一时。

今年秋狝。

萧叡照往年一样,点了几位三品以上的大员,随驾去围场。去之前还问她去不去,她当然不去,这几日萧叡不在,她正好可以清闲一阵子,也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

萧叡已经启驾离宫,偌大的皇宫又只剩下一大院子的女人。

他倒是心大,她做尚宫做皇贵妃那时便罢了,现在她只是个不相干人等,竟然也敢把整个皇宫留给她,也不怕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秦月正在和孩子们一块儿午睡,她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还轻声说话,发现是雪翡翠这对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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