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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若姑姑‘嗳’了声,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秦桢,水灵灵的惹人心情舒畅,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许久没有见祁姑娘,神色看上去要比之前灵动?不少。”

“姑姑也要比多日前松弛了许多。”秦桢随着她熟门熟路地去后院。

一路上和?明若姑姑聊得入神,都没能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声音。

隔着偌大院子,苏霄就看到了对面长廊的秦桢,她跟在明若姑姑身边,嘴角扬起的弧度明媚耀眼,都不曾见过她笑得如此?灿烂明媚。

他喊了声秦桢,不过她并没有听到。

送他出府的太监微微抬眸,顺着他的视线掠了眼,眼眸中的光亮了一瞬,找着话题道:“苏公?子和?秦姑娘认识?”

苏霄收回?视线,瞥了眼一路上都想要和?自?己寻话题的太监,神色淡了几分。

“见过几面。”

那?场闹剧结束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苏霄后来也得知了她住在何处,但过去时大门都紧闭着,没有人应他的话。

“秦姑娘三年前开?始时不时地就会过来一趟,说?起来苏公?子和?秦姑娘还是头一回?同一日出现在府中。”

心情本就算不上多好?的苏霄被?他叨叨的有些烦,侧眸扫了眼看似意有所指的太监。

他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想说?什么。”

太监被?他清冷的语气吓的颤了下,连忙道:“奴只是感慨而已,秦姑娘这些年来来往往也见过殿下的不少客人,其中几位还碰过好?几面,但还是第一次和?公?子您遇上。”

苏霄看了眼躬身的太监,微微阖上眼眸,想起不久前长公?主和?他说?的话,嗤笑了声。

太监松了口气,抬手擦着额间的汗,也不敢再寻话头,只想赶紧将其他人口中的温润且打赏大方的公?子送出去,没什么心思想着赏银的事情。

谁知没走几步,斜前方的苏霄忽而停下,转身看向他。

太监仰眸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神情中的阴郁时紧忙敛下眼皮,“公?子有何吩咐。”

“你?来这儿多久了。”苏霄问。

太监不知道他为何想知道这个,如实回?答道:“奴以前是在宫中伺候的,四年前被?指派到殿下府中伺候。”

“四年前。”苏霄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沉吟须臾,又?问:“可有见过祁洲。”

炽热烈阳照射在背上,太监身着着黑色衣裳,只觉得此?刻要比往常都要闷热些,细碎的汗珠顺着背脊缓缓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摇了摇头:“奴不是近身伺候的,不曾见过祁大家。”

苏霄皱眉,“你?们没有送过他离府?”

“不曾。”太监摇摇头,眸光垂得愈发地低,生怕说?错话引来祸端,依着师傅教的话说?道:“祁大家甚少来府上,多是书信往来。”

闻言,苏霄的眼眸利了几分。

这和?他听闻的消息并不同。

他怎么听说?,祁洲时不时就会来公?主府小坐。

不远处被?人念叨的秦桢轻轻地打了两道喷嚏,趁着长公?主还没有来,呷了几口热茶暖暖身。

清露烹制的茶水沁人心脾,入口留有余香。

就是不怎么爱茶的秦桢都能够喝上几口,余光瞥见熟悉的烟霞色滚雪细纱罗裙盈盈入内,她放下茶盏站起福了福身:“民女见过殿下。”

“你?看看,还是如此?。”章玥对着明若姑姑笑道,瞥了眼其他的女官,等女官上前扶起秦桢后,才道:“和?她说?过多少次无需客气,每次见面都是如此?,都不知道是该夸你?有礼还是呵斥你?无礼了。”

“民女只听说?过不懂礼仪而被?呵斥无礼,不曾听说?过有礼之人被?指点无礼的。”秦桢莞尔一笑,取出袖中的细长梨花木匣子递给章玥,“殿下前些日子心心念念的青苏簪子。”

“怪不得看上去心思舒畅不少,原来是瑶山制成了。”章玥挑眉,一听她还有时间弄别的,就知道参加宴会的瑶山定是做好?了。

秦桢笑着‘嗯’了声。

知道她新作是临摹瑶山之景的人不多,章玥长公?主就是其中一位。

章玥打开?匣盒取出青苏簪子,作势簪入发髻间,“本宫哪是心心念念玉罗簪子,是心心念念咱们祁大家的手艺。”

绯白相间的血玉制成的梅花之状,像极了冬日满天雪色下妖冶夺目的红梅,青苏簪子顶端坠着缕缕清脆流苏,行路间流苏微微相撞,清脆的响声甚是悦耳。

章玥端详几眼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让明若姑姑将簪子收起来,敛下视线之际瞥见铜镜中映出的人影,影子比了道手势,她凝了眼,看向含笑的秦桢。

“喊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我这些日子得手的料子有没有能用的,想让你?帮我制样物件。”

说?着,几位女官就端着几样男子双掌大小的玉料上来。

料子都是上好?的和?田玉,晶莹剔透的色泽反射着淡淡的光晕,落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愈发明亮。

秦桢上一次见过色泽如此?好?的和?田玉,还是多年前沈聿白塞入她手中,但是她没有多看几眼的料子,后来她时常会想起那?块玉石,不是因为沈聿白,而是有点惋惜于?当时没有多看几眼。

现下再见到这么好?的,也忍不住上手摸了下。

“殿下想要将料子制成什么?”

“玉蝉。”

秦桢抚过玉石的手倏时顿住,抬眸怔怔地看向章玥,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又?听到章玥道:“若是合制,就再做个玉覆面吧。”

要是说?玉蝉还姑且能算是生人随身佩戴的坠子,玉覆面的就没有了这道意思,纯粹就是陪葬品。

秦桢紧抿着唇,眸中的诧异愈发明显。

章玥摸了把玉料,冬暖夏凉的玉料泛着点点凉意,润去了夏日灼灼之意,笑道:“只是备着而已,你?且出去问问,哪个朝代的达官贵人们不提前多年备下丧葬品的,本宫这还算晚了呢。”

对于?秦桢而言,眼前的料子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章玥看出她的迟疑,啧了声,“可别跟本宫说?让宫中的人去制,他们做的东西本宫看过了,都不合心意,素净了些,你?知晓本宫喜欢什么,就按照本宫的喜欢去做就行。”

秦桢微垂的眼眸扫向四下伺候的女官,她们面容上都带着笑意,不见丝毫悲伤,一切都如同章玥所说?的那?般,只是提前备好?丧葬品而已。

思忖须臾,她颔了颔首。

章玥垂下浓密的眼睫,落在秦桢送来的匣盒上,嘴角微微勾起。

“本宫活了一辈子,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总要寻些合自?己心意的陪同长眠。”

淡薄的气息落在耳边,听得秦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在她要开?口时,一道稍显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快要小跑起来的女官尚还想着礼制,试图克制着自?己的步伐。

望着她苍白的面颊,又?瞥眼神情淡定好?似知晓要发生什么事情的章玥,秦桢心中绕起不可言说?的迷茫,昨夜惊觉的那?股不对劲再次漫起,一点一点地将她团团围住。

女官扑腾跪下,垂着修长的脖颈。

“殿下,沈大人带着皇帝令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