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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团的眼线,来什么人不好,非要来个这么高调、这么惊世骇俗的?

高尔德队长站原地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但要让他不管那个诡异的女士吧,他又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想来想去高尔德队长决定还要是谨慎为上,走到酒摊旁边叫上兄弟们,盯住那个引得满街侧目的女士。

这位民兵队长还是很有权威的,满脸写着拒绝的民兵们没人敢抗命,全硬着头皮跟上……

走到哪都得是“全场焦点”的恐怖女士,一条街走到头,停下脚步,又把这条热闹繁华得完全不像是偏远小镇的镇中大道走了一趟。

当她转身的时候,头回看到正脸的高尔德队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可算明白为啥这位女士走过的地方、看到她正脸的人,都露出那副失态的样子来了……扛不住!完全扛不住!

恐怖女士似乎这会儿才发现一群穿制服的民兵跟着她,但并没有为此太惊讶,只是很随意地打量了下这群民兵,又继续按着自己的目的逛街。

所过之处,再度吓出一地木鸡……

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搁一般女士估计早就羞耻得提着裙子跑掉、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了,但恐怖女士就是不介意、不在乎,仍然慢悠悠地散步,很有兴趣、很新奇地,仔仔细细地“欣赏”着街景。

她不在乎,做生意的妓院可是很在乎。

这么个过分影响“镇容”、让寻欢客们两股战战“性致”大跌的人物在街上晃来晃去,他们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恐怖女士往回走到一半时,几家妓院的打手们便成群结队而来,试图跟她交涉……

结果吧……这帮平时能止小儿夜啼的、凶神恶煞的欢场打手,只拦在恐怖女士面前站了十秒钟、勉强说了两句词不达意的废话,便一哄而散。

跟在恐怖女士后面的高尔德队长,默默以手掩面。

“金币女士啊,这可怎么收场?”一名老队友脸色发白地呢喃,“队长,如果她不离开可怎么办?”

民兵队平时跟各家妓院的打手们关系并不融洽,两边都觉得对方是吃闲饭的废物,可这会儿吧……反正这群民兵是没什么心情看这帮打手的笑话——打手们处理不了的事儿上报到治安官那,就得由他们出面了。

给这帮平日耀武扬威的夜场打手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民兵队是非常厌恶的,但毕竟大家都要靠这些寻欢场所赚口粮,不想干也得干。

高尔德队长脸色就很沉重……沉默了会儿后才咬牙道:“到时候再说。”

万幸,最糟糕的结果没有出现……

将镇中大道走了个来回的恐怖女士似乎看够了热闹,倒回镇子大门那儿后便径直出了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看镇门的也是民兵,搁在平时,年轻女人(及相貌出色的年轻男性)在没有男伴的情况下想离开威斯特姆是不被允许的,就算有男伴也会被民兵们反复盘问、确认了自由民身份才能放行——骗得客人同情、试图让客人把自己带走的妓女实在太多了,每个月都得被民兵队拦下好几个。

这次吧……从皮肤状态推测应该也还算年轻的恐怖女士,硬没人敢拦……甚至在恐怖女士走远后,亲眼看下下属“渎职”的高尔德队长还长长地松了口气。

半小时后,威斯特姆镇才从惊吓中缓过来,渐渐恢复往日活力。

一小时后,高尔德被刚得知消息的治安官叫过去,询问情况。

治安官鲍利斯爵士并没有亲见恐怖女士到底有多恐怖,对民兵队放走来历不明的可疑人员这件事大发雷霆,严厉地要求高尔德取消民兵轮休、保持至少五日的全员在岗高强度巡防工作,以预防有可能的盗贼团、甚至马贼团来袭。

被马贼团(与普通盗贼团的区别在于马贼团的强盗都是骑兵、都有坐骑)袭击这种事情威斯特姆也是发生过的,每次遭遇都损失惨重,高尔德不敢有半句不满,从治安官那儿出来便吆喝着兄弟们去把轮休的人全都叫出来。

威斯特姆的民兵队由镇上成年男性中最强壮的男人组成,捧着欢场老板们施舍的油水充足的饭碗,不仅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孔武有力,还都经过至少入门级的职业训练、配备有护甲武器,战斗力并不比一般中小型的佣兵团差。

因威斯特姆的特殊性质、时有事件发生——几乎每个晚上街面上都会发生挥霍一空的客人和醉酒的客人闹事的情况,且非常容易升级成流血冲突——民兵们在应对突发事件上也算是久经考验,很快,一支支的武装巡逻队便出现在镇内外,警惕地盯着每一次风吹草动。

时间慢慢流逝,两小时后,三小时后,四小时后,五小时后……

直到凌晨四点,除了街面上多了许多醉鬼、抓了几个嫌弃站街妓女老丑而不肯付钱的仆人马夫外,并没有其它的状况出现。

高尔德听了满耳朵队员们的埋怨,考虑到他的地位事实上是来自于队员而不是颐指气使的治安官鲍利斯爵士,高尔德便决定阳奉阴违,把一些在镇外巡逻时间超过六小时的队伍换回来,放他们回去休息。

凌晨五点,镇内外还在坚持巡逻的民兵减少到只有几十人。

看守镇门的民兵吉米已经困得不行了,不住打着哈欠、灌着最便宜的玉米朗姆酒,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打量着值班岗外空荡荡的镇大门。

看镇门其实是个不错的肥差,虽然威斯特姆不收城门税,但如果客人中有行商、需要在寻欢作乐时将货物也带进镇子,就需要打发民兵们一些小钱。

不过这种能捞外快的时段只限于前半夜,到了后半夜就没什么人了,轮值的人只能干熬。

吉米还年轻,父辈在镇上没什么声望、一辈子庸庸碌碌,他所在的小队轮到看镇门时,热门的时段可轮不到他……非得到后半夜、能看到的活人只剩下迷迷糊糊的醉鬼时,他才能坐到象征着一定身份的值班岗上。

每一轮换值要有三个人,两名同样比较边缘的老队员没有吉米这么老实,一个不知躲哪放松去了,一个则直接躺在值班岗后面的休息室里睡大觉。

喝完最后一点儿玉米朗姆酒,吉米走出值班岗,把空瓶子放在路边墙角下——到天亮时,会有捡垃圾的孩子愉快地把民兵们喝的酒瓶子收走,这些粗糙的、满是气泡的蓝色玻璃瓶攒上十个能换到一个铜币,吉米年少时也干过这样的活儿。

凌晨的冷风吹得吉米一哆嗦,离镇门比较近的巷子中又传出来不知道是哪个酒鬼妓女发出的嚎哭声,吉米厌恶地往黑暗深处的小巷看了一眼,转身倒回值班岗。

在威斯特姆长大的吉米对于这条街上的妓女、男妓都没什么好感,因为他见过不少年纪大后被妓院扫地出门的人根本不能做到恢复自由后便洁身自好,仍旧厚颜无耻地滞留在这条街上,无论多么老丑穷困的男人都愿意去搭讪,就为了用那身烂肉再多换个面包钱。

正要进入值班岗时,吉米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一点点白色的东西。

他停了下来,疑惑地侧过头。

离值班岗不远的地方有一根电线杆,电线杆上挂着个通电的路灯。虽然亮度不高,但能给值守的民兵提供一定的视野,看得清镇门外十余米范围内的空间。

路灯下稍远点儿的地方,有一小片白色的、看上去不是很光滑的东西,突兀地浮在一人高的高度。

吉米困惑地盯着这个东西看了好会儿,好奇心驱使下,他再度离开值班岗,放轻动作走出镇门……

镇门口有两排树,树上挂着彩灯,前半夜时树上的彩灯会通电,后半夜没什么客人来了便会关掉。

吉米越过电线杆,便发现……这一小片白色的东西,似乎紧贴着树身、藏在树下阴影处。

吉米眼神变冷,无声地抽出佩刀。

镇门口的彩灯要是被偷的话,轮值看门的人可是要被罚钱的。

吉米最痛恨不守规矩的人,他决心给这个敢于在他值班时来偷彩灯的人一点教训。

他谨慎地、一步步地靠近那个藏在树下的人,握紧了刀柄。

十米,五米,三米。

似乎是知道自己藏不住,躲在树下的人稍微动了下,尴尬地转过脸来……

吉米终于看清了这个偷彩灯的贼。

那是一张……没有肉的脸。

没有皮肤,没有脸皮肌肉,没有鼻子……只有一颗光溜溜的骷髅头。

吉米张大嘴巴,呆呆地与这颗光溜溜的骷髅头对视。

两秒后,这个年轻人的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咕噜声,眼球上翻。

随着佩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吉米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吉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看到的白色的东西,是骷髅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