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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没有!你还问我要!”大河当即暴走,从腰包里掏出一小块白色糖块用手指捏着怼到迷迭香脸上,“你看看,我分到的也只有这个!这个!”

牛角伸胳膊把大河脖颈锁住往回拖,青岩也臊眉耷眼地上来拉迷迭香:“行了行了,别丢人了,别的小组的人看着呢……”

当天的午餐是红薯粉,每个学习小组都领到大桶的粉丝、脑袋大的嗦粉陶碗,还有半陶锅的油辣椒油渣肉沫哨子、两陶锅蔬菜汤。

热腾腾的红薯粉舀上一勺子油辣椒哨子、两勺子蔬菜汤,嗦起来那叫一个身心愉快,愤愤不平的迷迭香一时间忘记了其他,沉迷嗦粉不可自拔。

到了下午,雪小了一点,关在屋子里学习了一早上的各个小组得以放出来,该除雪的除雪,该负责日常事务的忙活日常事务;迷迭香“嘿咻嘿咻”的打扫了猪圈、给羊圈石槽换了饲料,擦了把汗,忽然想起了啥,蹿到青岩身边,颤抖着伸出双手:“青岩,那么大一块糖,那么大……”

青岩:“……”他这会儿并不想掐死这头雪豹,只想掐死把迷迭香塞给他照顾的花豹鱼骨。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学习气氛中,又过了几天,从降雪量到持续时间都非常惊人的第一场雪终于肯消停了,羊圈外的雪层高到能给羊群挡住风的程度……要不是人手多能时时清理,今年这头场雪搞不好就能把羊群全埋下面。

斑豹夏,在部落劳动力上升后重新混回到小组长的位置,学习了一早上后,带着劳动小组里的人爬上爬下清理玻璃棚顶上的积雪、让大棚内的作物接受日照;这活儿只能猫族来干,他们手脚轻灵、身手灵活,除雪时能较好地避免棚顶受损,若有铺棚顶的玻璃被冻裂,他们也能及时更换。

在雪狼族部落里磨砺了一年,夏的性子改了很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的心机表露在明面上了,领着小组干活儿时也能知道要将负责事务的优先级排在个人情绪、立场的前面;这倒不是说夏的性格中自利主义的部分给磨去,一个人的性格哪有那么容易被改变的,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想要在部落里受人尊重,就必须要有带头做事儿的能力态度。

与能力和态度相比较,“身份”反倒不算什么——现在部落内的“族长”就有七个,战士更是多到廉价,夏没有条件也没有心理优势继续抱着过去的身份地位不放。

在猫族之中他算最强的一个没错,可比他强的雪狼人实在太多了……这心理优势确实是没法儿建立起来。

所谓不破不立,原先坚持的观念粉碎后,夏反倒是适应了部落内的生活——接受了教育后,他已经明白野心这种东西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就是在闹笑话,所以他学会了将野心隐藏起来。

清理完排成两大排的十余间蔬菜大棚,夏的小组还要照看大棚内作物的生长情况……菜地本来就归二级劳动力管,浇水施肥除虫除草这些活儿夏也是一把好手了。

一下午的时间全耗在大棚区,天色擦黑,夏的小组才疲惫地回归生活区,各回各屋取用热水洗手洗脚,换下冻得跟冰块一样的鞋子,坐到火炕上缓口气——大棚里的温度有二十来度,倒不算冻,但从大棚走回生活区这段路足够把人的脸冻僵,草原上的夜间本来就比白天气温低,泼水成冰不是开玩笑的。

“今晚也有粉吃!”

同屋去领食物的人吐着热气进门,开心地把装着红薯粉的大桶搁到大灶旁边:“来拿碗啦,要加多少哨子自己来加。”

“今天的零食还是糖块?没有上次那种很大块的糖吗?”

“优秀奖哪里会天天发啊,再说你本来也没有的好!”

“夏有份的嘛!对,夏,上次那个大大的糖块,阿云就发给你了。”

夏扭过头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当然是有点儿自得的,毕竟同个屋子的二十多名猫族里就他和另外一头金猫领到了那种特殊的大块切糖。

猫族的食量只有雪狼人的三到四分之一,一屋子大小猫族一桶粉就喂饱了,喝完碗底热腾腾香喷喷的糖,一群猫咪便懒散地瘫在炕上揉肚皮。

“夏,你认字最多,念故事给我们听。”一头刚成年的雪豹在炕上懒洋洋地打了几个滚,凑到夏身边,伸舌头讨好地舔了下夏的脸。

“行,念什么?”夏模仿着阿云时常端着的笑眯眯的脸,很和善地道。

“我想听鬼故事,鬼故事的树皮纸收在哪来着?”

“咦,不要啦,我想听人鱼公主~”

“鬼故事嘛,鬼故事嘛!”

“都可以,先念一个后念一个好了。”夏笑着从同屋的人手上接过一叠树皮纸,翻到一页鬼故事,开口念起来,“人类王国西部,有个旅行者路过一座小镇……”

夏念了两个故事,同屋的猫咪们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纷纷起身到大灶边取盐水漱口,抱着毛毯睡下。夏把炕头让给幼崽,自己睡炕尾的位置,才刚拖过毛毯,便有人来敲门。

“夏,你没睡?”红叶挪开门板、掀起兽皮门帘走进来,朝夏招手,“把衣服穿上,来下活动室。”

“红叶,有什么事吗?”夏连忙掀开毛毯坐起身。

“来就知道了。”红叶冲他挤挤眼睛。

夏穿上刚脱下的毛衣毛裤,裹上兽皮穿鞋下炕,跟着红叶一路来到活动室,一进门,便发现屋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工作会议?”夏心中一动,跟着红叶走进去坐下的过程中不动声色打量四周,却发现并不是开工作会议,因为包括他在内的七个族长并不全在,各族的战士也只来了一小半。

“难道说我不知道的时候部落里其实组织过多次这种不对人公开的会议?”夏表面上没什么异样,盘腿坐下时搭在膝盖上的手却不由得握了握……他选择了隐藏自己不表示他可以接受自己被部落决策层排斥在外,能控制住不动怒、不形于色,已经是这一年来受的教育够多,练出来了。

“红叶,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是做什么啊?”

正暗自恼火的夏听到秋发问,不由得一愣,兔狲在部落内“地位”特殊他是知道的,最明显的就是“部落共有企业”中秋是唯一的雪狼族之外的种族领导者。连秋都这样问话,难道说是他误会了?

“人都来齐了。”

夏正惊疑不定,阿云便笑呵呵地掀起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在门口的藤草垫子上脱了鞋,走到地毯上坐下。

“是我让红叶和毛毛去叫大家的,召集各位来的目的呢,主要是给大家上夜课。”萧云将一叠写满文字的树皮纸放在身前,亲切的目光扫过众人,很耐心地解释道,“白天的学习是针对所有人的扫盲课程,晚上的夜课呢,是更进一步的升级教育,暂时只面向能跟得上学习进度的人,以后有条件了再推广。”

“这一等级的教育,分为社会经济、思想政治、初级算数这三个部分,每天晚上各上一堂课,每堂课分为三节,一节课教一个大类……”

“阿云,我们不是都会算数了吗?”秋已经发现被召集来的都是各个小组的好学生,好奇地问。

“呵呵……那只是扫盲程度的基础数学,要说会做算术题,我都不敢我说全部会算。我们接下来要学的这部分初级算数,就是巴尔克上半年学会的水平……”萧云笑着解释。

深知巴尔克受调教程度的蓝果、红叶、草根等人面色微变。

“接下来的第一堂课呢我们先来学社会经济,这个是初级教育里面最简单、最容易理解的,也是给大家一点适应初级课程的时间。教学案例呢,就以我们部落与森林精灵、圣布里奇商团做的生意为例。某样商品为什么要卖这个价格,某种商品的流通对交易的双方意味着什么、有什么样的好处,从今天开始,我们一点点地来了解。”

“首先我们来了解的第一件商品,是我们制作的水果罐头。”

“做生意要先核算成本,水果罐头的成本是什么呢,是水果和玻璃罐头。水果来源有二,与森林精灵交换而来,我们自己在草原上、森林边缘采集;罐头的来源呢,是用地精们挖的石英石烧出来的,烧制本身消耗的原料和煤属于自产,玻璃瓶子从入窑烧制到玻璃液倒模成型的耗时为……”

“综合算下来,玻璃瓶烧制成型和封口的工作量与水果采集清洗加糖泡制对等,劳动成本为……”

“产出的第一批水果罐头与森林精灵交换,不低于50%内容物、总重量三斤的罐头换十斤新鲜水果,我方不负责运输,那么这笔交易的毛利润为……”

“第二批水果罐头与商团做交易,价格为……毛利为……纯利为……综合下来,水果罐头的收益为……”

这一屋子的人,完全可以说是草原人民中的人精——大河那种空有智力但缺乏毅力的人都混不进来——没有一个是智商有硬伤的;虽然阿云说第一节课“社会经济”是最简单的,这帮人也没有掉以轻心,都十分认真地侧耳倾听,毕竟阿云给大家挖坑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即使是如此地有心理准备,阿云开始讲课没几分钟,大伙儿还是露出了悲愤的表情——你管这个叫最简单、最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