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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听到响动,他抬眼,见到程程,把手里扭成麻花的一条递给小孩。

大家不由觉得蒋总一身正气。

蒋时延坐在沙发里,面前茶几上有张被撕过的报纸,蒋时延胡乱折着报纸一角,神色半明半昧,隐在昏灯里。

唐漾还在纠结。

门虚掩着,蒋亚男推开。

于理,她不应该在工作场合和蒋时延有过多牵扯,于情,太久没见没联系,她想过去。就是那种心绪不平,不想但又特别想见他的矛盾……

到门口,程程小手敲门:“舅舅。”

蒋时延和那一行人转身时,唐漾刚好摁着裙摆起身。

蒋亚男笑老妈形容太生动,抱着程程带着蔬菜一起上了楼。

唐漾隔着人潮看到蒋时延时,蒋时延也正好看到唐漾。

蒋爸爸在逗程程,蒋妈妈拉着蒋亚男,吩咐道:“上楼去看看你哥,一晚上一句话都没说,让他凑角结果打得乱七八糟一副鬼样……”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客人已经走完,留下还没收的麻将桌和一屋狼藉。

周遭喧嚣瞬间褪为背景,偌大的空间好像只剩下对方。

而蒋亚男再次回家,却是在两小时后。

唐漾心跳有些快,定定地看着他,不自知地弯了一下唇。

蒋家老宅到唐家父母住的翡翠园不远,平常开车只用半小时。

而蒋时延朝她稍微一颔首,然后,和一众行长接着朝外走去。

————

唐漾看到有人问蒋时延问题,蒋时延面色寡淡,唐漾读出了他唇语,“一朋友”。

蒋时延今晚第无数次想开口,最后也只是,食指动了动。

一朋友……

两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口。

朋友……

蒋亚男:“大晚上你叫代驾我不放心,没事儿,我可以送你回去再把你的车开回来……”

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不见。

唐漾推辞:“送了我她还要打车回来,太麻烦了,我叫个代驾就好。”

剩下其余酒杯相撞,嘈杂归位,闹闹嚷嚷。

蒋妈妈看出唐漾强颜欢笑,也不挽留:“亚男送送糖糖,喝了酒不能开车。”

明明自己也是这样给别人说的他,明明没有问题。

大概吃了半个小时,唐漾起身给大家打招呼:“我明天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

不懂为什么,唐漾感觉一桶冰水混合物劈头砸下,说不清是冷是损还是清醒,她愣愣杵在原地,连甘一鸣什么时候坐到身边的,都未曾发觉。

蒋妈妈目光再次两个孩子身上打转,有深意,又很快掩下。

————

蒋时延望着唐漾,想说什么没敢说。

两个会客厅中间那个门廊不大,门帘未拉的话,可以看到对面。

饭桌上,唐漾用勺子搅着,小口小口吃。

大概是巧合,蒋时延过去周旋一番,再次出现时,刚好就坐在那边的门旁,和唐漾隔着一条短对角线的距离。

莲藕羹是蒋家人最爱,口感细滑,加点糖,热腾腾甜丝丝的。

蒋时延面前的高桌上放着个酒瓶,他就看着唐漾坐在甘一鸣和范琳琅中间,和两人说说笑笑,端了七次红酒杯,拿了十二次手机整理头发……她头发很顺,很软,等等,她好像、再一次、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坐在这里。

————

而唐漾,就看着蒋时延和别人碰杯,谈笑,至始至终都没有偏头看自己一眼。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唐漾的手恰恰避开了他。

偶尔范琳琅问“漾姐你在看什么”,唐漾便耳盗铃地拿起手机捋头发,然后,借着手机遮挡,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唐漾越过蒋时延时,蒋时延下意识想伸手拉唐漾。

等到八点,灯光暗烁,宴会气氛到达高-潮。

“好啊,好久都没试过易阿姨手艺了。”唐漾甜甜地应下,就势挽起易芳萍胳膊。

会场里跳舞的跳舞,玩牌的玩牌,一休和菁英会的人开始走动。

蒋妈妈看了蒋时延好一会儿,“没关系,这墙纸该换了”她拉着唐漾,“楼下炖了莲藕羹,刚好饭后解解油,乖乖要不要去尝尝。”

范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角落沙发上就剩唐漾和甘一鸣。

唐漾依旧护着蒋时延,对蒋妈妈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唐漾喝了点酒,面色微醺,但人清醒,她避嫌地朝远离甘一鸣的方向靠了靠。

蒋时延看着唐漾,嘴唇动了动。

谁知,甘一鸣又喝了一口酒,朝她的方向靠了靠。

说着,蒋妈妈视线略过墙面,微笑着又捶蒋时延:“烟头总归是你烫的吧,一大男人闹什么闹成这样。”

唐漾皱眉,再朝边上挪一点。

“啊?”蒋妈妈怔一下,随即笑容可掬地安慰唐漾,“那个,糖糖别在意,阿姨也没看清,估计是这项链工艺不好,没关系,阿姨下次再给你买一条。”

甘一鸣跟着唐漾的轨迹凑过来,小指碰到了唐漾的小指:“唐副状态好像不对,嗯……”

唐漾实事求是:“易阿姨不好意思,是我没拿稳。”

唐漾触电般弹开,压低声音:“甘处!”她想起身离开,却发现面前挡了对跳交谊舞的人……

“这是怎么了,在楼下听到又是吵又是砸东西的,”蒋妈妈走近,视线停在两人之间,看到蒋时延手上那根项链线,登时一手掌朝蒋时延后背拍去,“叫你给糖糖拿条项链你都能拿摔了,间歇性小儿麻痹吗。”

她是汇商总行年度,甘一鸣是分行年度,她是分行信审副处,甘一鸣是处长。要换唐漾以前的脾气,早就站起来一脚踹人了,可这里不止汇商一家银行……

蒋时延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

大抵看出唐漾不可能做什么,甘一鸣愈发放肆地唐漾靠近了些。

唐漾没看他:“怎么了?”

唐漾再避,知道没用但眼神仍旧下意识地向蒋时延求助。

“漾哥。”蒋时延缓缓垂手,唤她。

先前那对跳舞的人转开,蒋时延真的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马起了身。

蒋时延看着她,却莫名觉得她心情不好。

他步伐很快,西装笔挺,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轻盖在西服中间的那颗纽扣上,灯光顺着他墨眉邃目覆落在肩,缀了一点在杯里,乱撞的酒液流光溢彩。

在的,嘴角有弧度。

“麻烦让一让,”“谢谢,”“请让一让,”他含着笑意越走越急,错手的每个细节都风度翩翩。

唐漾在笑。

不少女士一边说着“不用”,一边红了脸。

一巴掌还没下去,唐漾攥住他,好气和好笑都很用力:“你特么不要像电视剧里睡了良家妇女一样,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又不要你负责。”

蒋时延熟视无睹,就在甘一鸣想把手搭在唐漾手背上,唐漾一脸忍无可忍时……

蒋时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一颗心拧巴到要命:“漾哥真的,对不起,真的……”害怕诚意不够,他一边说着,一边下足了力道抬手朝自己脸上扇。

她先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仿佛无尽头的长腿,然后是蒋时延,笑得如同白日和煦的春风。

大概是珍珠项链坏了,难受,唐漾牵了牵唇:“我需要说没关系吗?”

唐漾顿时松一口气:“蒋……”

也是在这时候,唐漾后知后觉意识到,常心怡婚礼就是在苏州老家办的,两个样式,西式刺绣款,中式凤冠霞帔,自己和蒋时延还送了一样的彩礼。

蒋时延没看唐漾,反而朝甘一鸣扬了扬酒杯:“有幸请甘处到阳台喝一杯吗?”

唐漾想碰他那只手不着痕迹收到身侧。

蒋时延是和行长说话的人物,但甘一鸣自认权利不小。

亲了自己,蒋时延第一反应是……对不起?!

都是精英,甘一鸣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起身颔首:“当然。”

说着,蒋时延想去捡地上的珍珠,又觉得天价珍珠没有哄唐漾重要,上一秒把唐漾手里的链子拿过来,下一秒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蒋时延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甘一鸣和蒋时延一同出去。

见唐漾没反应,蒋时延双手合十:“漾哥对不起,我喝醉了脑子不清醒,真的。”

迎着同事们打量的目光,甘一鸣悄然把背挺直。

蒋时延吞着口水,带着酒气:“漾哥真的对不起,真的……”

阳台在宴会厅后端,无人,静谧。

蒋时延倏地松开唐漾,一边被那抹柔软甜得不知所措,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有一个长秋千,可以坐上面,晃荡着眺望夜色中的碧水湾。

他撞进唐漾一双满是错愕的眼眸,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厅中的热闹被一堵墙隔开,晚风习习,吹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噼里啪啦”,清脆响声砸进蒋时延脑子里。

甘一鸣笑着,气场谦和,蒋时延亦笑,温润有礼,两人一前一后抵达,站定。

唐漾指尖一松,珍珠项链顺势滑到了地上。

甘一鸣右手握酒杯,左手单手取出自己的名片夹,打开:“蒋总您好,我是汇商银行A市分行信审处甘一鸣。”

唐漾只觉得他鼻息纠缠着自己,经由血液循环漫到全身,手无意识就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