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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声,你要好好照顾妙妙。”

天天同他在一起,受他妖气浸染,长此以往,底子掏空了也不奇怪。

慕声开始看向了她。

他非但为半妖之身,还是命格反常的魅女之嗣,邪得连魅女族群都不敢认他,何况凌妙妙这么一个孱弱的普通人。

慕瑶转过身来,微笑着注视他,见他不抵触,半晌才开口:“阿声,你想跟阿姐下一局棋吗?”

他启唇,却没能说出口。

“好。”慕声顿了顿,答应了。

“不是普通的风寒。”他的情绪终于打开了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破裂了,他定定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着近乎脆弱的情绪,“是因为……”

他在床边的桌子上熟练地摆好了棋具,依照从前的习惯,将白子推给了她。

“其实不用喝药,多睡几觉就好了。”凌妙妙的喉咙在灼烧,费力地解释,“就是普通的风寒……”

“我们今天换种下法吧。”慕瑶开口。

慕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说话。

慕声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什么?”

凌妙妙缓过劲来,气不打一出来,待要骂人,见他被自己吐了一身,衣服湿淋淋,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心里又有些愧疚,斜睨着他:“谁让你那样灌我的……”

慕瑶垂眸,平静地说:“就按你上次说的,谁先连成五子,谁就算赢。”

慕声僵硬地坐着,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怀里抽搐,紧抿着唇,似乎在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盘没下完的棋,最终被她意兴阑珊地推了,不想变成了他们决裂之前的最后一次对弈。

凌妙妙被呛得死去活来,眼泪都出来了,若不是少年的手臂紧紧抱着她的小腹,她几乎要冲出禁锢,直接软绵绵地趴到地板上。

终究是遗憾。

热的药汁顺着她的喉咙灌下去,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的胃受了刺激,她猛地一呛,刚灌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慕声漆黑的眸望着她,沉默了一下,应了:“好。”

这样强势的行径,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菡萏堂的窗户外。”慕瑶随意地落子,“你小时候垂着头发,长得像个小女孩,看起来很乖。”

“必须喝。”

那个时候,被黑纸封住的暗无天日的室内,他在黑暗中一个人坐着,阿姐带着一尾阳光进来,一遍一遍地对着他说:“我会救你出去的。”

妙妙双颊吃痛,在他的挟制下被迫张开嘴,他倾碗便灌了下去。

人生因此而亮起一个角,那是他最初的光明。

慕声僵坐在原地,似乎犹豫了一下,旋即伸手捏住了她的两腮,手上用了几分力,撬开了她的嘴,凌妙妙见势不好,顿时挣扎起来,他的手臂收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对你太过严苛。”慕瑶笑了笑,一盏昏黄的灯,落在她寂寞的侧脸,“那是因为,我在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

别说喝完,就是多闻一会儿这股味道,她都控制不住地想吐。

慕声低头望着棋盘,他的棋已经连了一串。他没有刻意出言提醒。

凌妙妙用力摇头,眉头蹙了起来,抿起嘴唇。

“从前下棋,你是刻意让我的吧。”慕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心满意足地盯着棋盘看,“这次你赢了,阿声。”

慕声顿了一下,仍然紧紧圈着她不放,强硬地哄道:“喝完。”

她站起身来,从容地戴上了兜帽。提着灯走到了门口。

不加这味甜还好,一旦有了这股甜味,就变得不伦不类,凌妙妙的胃顿时翻腾起来,她轻轻推开碗,小声道:“不想喝。”

“阿姐……”慕声立在她背后,短促地出声。

妙妙按捺了一下情绪,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药的温度正刚好,苦得舌头都麻痹了,只是后味竟然带了点甜。

她闻声回过头,微笑道:“从今以后我便明白了,围棋不只一种下法。”

“是药,喝了。”碗沿追着她的嘴唇跑,不容置疑地抵上去。

她回过头去,身影渐行渐远。

这些日子,高热影响食欲,她几乎什么也吃不下去,身体虚得厉害。

“阿姐。”少年的眸子漆黑,再次叫住她,“你们的房间在那边。”

碗里的药散发着奇异的味道,药的苦味里含了着一股若即若离的香,仿佛是谁把胭脂水粉丢进去煮了似的,凌妙妙闻到这个味道,有些反胃,向后躲了躲:“这是什么?”

戴着兜帽的人影隐在黑暗中,只余手上一盏灯光,她一怔,回应散在晚风中:“……我知道。”

“唔。”她无力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喷火龙,不知道在火山上睡了多久,如果不是慕声每隔一段时间把她捞起来,给她灌点凉水,她的皮肤都要像干涸的土地那样皲裂了。

慕声望着她,一把抓起外裳,迈出了门槛:“阿姐找不到路,我送你回去。”

慕声扳着她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低头去看怀里的人,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他单薄的身影如同一道强硬的风,挥开所有迷蒙的雾。

“妙妙,醒醒。”凌妙妙被人从床上捞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得见慕声苍白的手背上明显的血管,她用力晃了晃脑袋,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抵在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