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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妍缓过了神辩解:“我回来,我要和你爸爸离婚……!”

“那你就去离啊,离婚要签协议书的对吧?他在医院不在家里,你不是很清楚么?”

他都没想到自己竟能对着孟妍口吐恶言,或者这只是他无力的泄愤,因为没法对其他人发作,只好对亏欠他的母亲冷笑。

“别再在这儿装作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了。”喻遐漠然地说,“要拿东西直接来拿,我又不会怎么对你,不用这么可怜。今天拉她来是想给我难堪吗?既然你们都知道……既然你清楚她觉得我恶心,你故意的是不是?”

孟妍眼里迅速滚出两行泪:“那是她,我没这么想你——”

“得了吧,你们都一样。”

不顾孟妍红着眼圈,喻遐不再看她,走过去关上了铁门。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在蜿蜒封闭的楼梯间,喻遐握着门锁,好一会儿,他摊开手掌,靠近手腕的地方被自己掐出了两三个血印子。

太荒谬了,喻遐悲愤到极点,难以自抑地发着抖,牙关微颤,良久都无法平复。

他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当敲门声轻轻地响起时,喻遐浑身一麻,差点原地腿软跪下去。他在瞬间想了许多关于孟娆想对他和姜换做什么的可能,门外的人又耐烦地敲了几下,老铁门的猫眼以前被堵死了,这会儿也弄不开。

喻遐搓了搓手上的淤血指甲印,小心翼翼地开锁,并拉出一条缝,决定如果是孟娆去而复返他就立刻锁门不见对方。

门缝外,人影逆着光看不分明但喻遐听见了比孟娆温和十倍的声音。

“还好吗?”

意识到是姜换时,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喻遐猛地把门开到最大,不顾楼梯间可能会经过别人,脱水般地抱住了姜换。

姜换撑着他重新带上了门锁,后背抵住冰冷铁门,安静地抚摸喻遐的肩、脊背,感觉他抖得停不下来后又把动作放得更轻,夹杂着柔软的耳语,哄他:“没事了。”

喻遐像刚从毁天灭地的灾难中幸存,而姜换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同类。

温暖的怀抱让他终于好了点,但这次没有眼泪,喻遐不太好意思地避开姜换观察的视线,欲盖弥彰地擦脸:“没哭。”

“没哭出来。”姜换很了然地拆穿他。

喻遐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后看见姜换已经自觉地坐回沙发里,抱着他的靠枕。

他问:“你一直没走吗?”

“嗯。”

“去哪儿了?……”

“四楼的拐角那边,把你买的早餐吃了。”姜换一示意,喻遐才发现餐盒垃圾都被细心装好再扎紧袋口,这时正规规矩矩地放在他家的换鞋垫边。

姜换点评:“很好吃。”

异常轻巧的三个字却比千言万语都有用地安慰了喻遐,他“哦”了声,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是反应过度,又或者看见姜换时,全部因为必须独自承受变得极端的情绪突然软绵绵地着陆,喻遐内心的废墟也避免了一场反复轰炸。

他什么都不用解释,姜换可能不懂,但姜换光是在这里就是他的镇定剂了。

“九点半了,”姜换看了眼手表,“十点半的课,你这会儿回学校?”

时间确实差不多,喻遐说:“那你呢?”

“我陪你过去。”

“啊?”喻遐不太懂他的选择,正常情况下别人好像都应该避嫌。

姜换起身说:“陪你过去,然后我从你们学校坐地铁。”他从包里摸出一个口罩,随意抓了两下头发挡着脸,让自己迅速面目模糊。

喻遐:“……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了吗?”

“给自己留了狡辩和否认的余地而已,无所谓,我经纪人不会管的。”姜换朝他一眨眼,让喻遐别浪费时间了一起出门。

他们打车去东河大学,在后座聊了几句关于天气和即将到来的第一次秋天降温的寒潮,姜换叮嘱他别感冒,说:“今天在师大拍戏,过几天行程比较紧张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溜出来看你了。”

“那我能天天给你发短信吗?”喻遐提出他的愿望。

姜换有求必应地点头,见他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思忖片刻问:“今天来的那个就是你姨妈,临水那天……打电话的那个啊?”

“对啊。”

“说话真难听。”

“……嗯。”喻遐笑了下,“你在门外都能听见啊。”

因为楼道的隔音实在不太好,女人的话穿透性又很强,但姜换不会劝人,沉默几秒钟说:“你别理他们了,没什么好计较的,跟这种。”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喻遐略一停顿,“很可悲。”

他到底把那个词说了出来,找不到程度轻一点却能准确表达的形容。

但姜换这次答得很快。

“你很好,喜欢你的人就能发现。”姜换勾了勾他的手指,“我喜欢你。”

他说这话时没看着喻遐,眼睫一垂,车窗外,如同盛夏时灿烂的阳光从他侧脸惊鸿一闪,喻遐几乎出神,差点听不清楚姜换的话。

东河的夏天来得急,走得迟,直到九月末才随着冷空气南下驱散了炎热。

今年没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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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